他身上的甲衣散發著黝黑的色澤,仿佛可以吞噬周圍的光線,十幾柄骨質的長槍如孔雀開屏般捆縛在他的背部,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煞。
顧留白遠遠看著他,只覺得他是一名久經戰陣的鐵血將領,殺伐無數,然而等到距離數十丈時,他就已確定這人并非活人,而是那鼠道人御使的行尸。
等到這人轉頭過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在心中罵了一聲“我草!”
這人的頭顱是由一堆老鼠匯聚而成。
大大小小的小鼠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團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人頭的模樣。
許多幽綠色的元氣在頭顱之中行走,一臉鼠毛之中,許多綠豆般的眼睛無比兇狠的盯著他。
顧留白并未將風刀帶在身上,他此時手中所用的劍,乃是高麗那些門閥修行者所用的佩劍之中的一柄,此時距離近了,感知到那十幾柄骨質長槍中滔天的真龍氣機,他就頓時醒覺自己在兵器上肯定吃虧了,這些長槍完全就是真龍骨煉制而成的兵器。
此時他也不確定自己的師伯或是龍婆暗中跟過來沒有,所以他也不急于冒進,但他身影只是略緩,這具行尸將已經伸手一拍,一柄龍骨長槍直上高空,接著如流星般從空墜落。
長槍從空中呼嘯而至的剎那,顧留白看到周圍的空氣里浮現出無數紊亂的幽綠色絲線,他聽到了無數老鼠的嘶鳴聲,又像是無數毒蛇在他耳側竊竊私語。
真氣手段和精神神通同時出現!
這些老鼠的精神力在這鼠道人的神通牽扯下,和惡龍念融為一體,宛若一個強大的精神法陣瞬間將他席卷在內。
顧留白微微瞇起眼睛,他整體氣機流轉,體內壇城之中深紅色鎮祟塔散發紅光,所有侵入他體內的幽綠色光焰瞬間消融。
與此同時,他手中長劍拋灑大量劍氣,無數劍影如風雨中卷起的枯葉朝天涌起,但真正迎上那柄長槍的,卻是藏匿在這些劍氣中的一道戮天劍。
咔嚓一聲輕響。
龍骨長槍周圍爆開一團絢爛的光影,許多元氣如龍鱗紛紛墜落,但隨之墜落的,還有碎裂的骨片。
顧留白有些難以理解。
他知道自己的戮天劍很強。
能夠對抗神通物的,便只有戮天劍這種神通法門。
但他并不覺得自己的戮天劍已經強到一擊可以破壞這種散發神通氣機的真龍龍骨煉制而成的兵器。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這柄長槍之前已經遭受過重創。
安知鹿看著對岸山上爆開的這一團絢爛的光影,他渾身都戰栗起來。
他雖然被這名神秘的道人連用司徒擎城和楊燦的元氣,強行拔高到根本不屬于他的高度,但在此之前,他也從未見過這樣強大的修行者之間的對決。
那種強大而玄奧的氣機如同潮汐一般在天地間擴散,讓他不由得產生敬畏的同時,卻也讓他明白,原來一名修行者,可以強大到如此地步,而自己,或許有機會成長到如此地步。
他體內的本命蠱開始貪婪的進食。
對岸潰散而來的元氣,如夾雜著火星落入他的體內,輕易在他的大陵穴中點燃第三盞油燈。
感受著大陵穴中涌起的暖意,他心中也隨即涌起不可置信的情緒。
他以前的修為和現在的修為相比,可以忽略不計。
他的這一身修為,可以有機會達到對面那兩名修行者高度的法門,都是那名怪異的青衣道人彈指之間賜予,他傳授給自己的法門,同時給自己帶來真氣反噬和真龍念的侵襲,但自己卻也能夠吞食他的元氣?
也就在此時,絢爛的光影和轟鳴聲不斷響起。
一柄柄長槍不斷朝著顧留白刺去。
顧留白不斷后退,依法施為,他并不想在安知鹿面前暴露滄浪劍宗的秘劍,只是用劍氣遮掩,將這些龍骨長槍盡數用戮天劍擊潰。
當這具行尸將背上龍骨長槍全部消失之時,幽綠色的元氣交織出了王幽山的五官。
他平靜的看著顧留白,道,“我沒有想到佛子自成法域,我也沒有想到,你的成長速度會如此驚人。早知如此,我當年便應該親自去冥柏坡一趟。”
顧留白收劍凝立,他微諷的笑了笑,“親自去冥柏坡一趟,去送死么?你若是早去了,或許就沒后面這么多事情了。”
王幽山知道顧留白的意思是,如果他早些時候去冥柏坡,遇到他娘還活著的時候,說不定你這個鼠道人就已經被他娘殺了。
他想了想,并未生氣,反而道,“或許吧,沈七七是個異數,誰也不曾想過,墮落觀觀主會死在她的手中,但像她這樣的人,卻甘愿死在冥柏坡,這便是我看不懂的。或許也正是因為她早早的就死了,我便覺得冥柏坡那邊再無威脅,忽略了你們的存在。所以這些年來,最可怕的始終是皇帝、玄慶和你娘,但你們和我都有李氏機要處這個共同的敵人,為何你們不能和我聯手呢?”
顧留白眉梢微挑,“你指定有什么毛病。”
王幽山一怔。
顧留白看著他,道,“誰告訴你不能?關鍵你做那么事情之前,你和我談過聯手沒有?你只管想著弄死這個弄死那個,偷偷的擺布別人的命運,到頭來發現自己謀劃的一條路想不通,反過來問我,為何不和你聯手?我們連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談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