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觀觀主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突然覺得在審時度勢方面,自己和這些江湖人士比起來似乎差得有點遠。
……
沐浴在晨光之中的靜王府宛如一座浮在云端的木構仙閣。
除了中軸位置的幾座主閣都采用真正的降龍木之外,圍繞著中軸建立的那些樓閣主材也皆取千年靈木。
中軸幾座主閣西側的棲云閣以金絲楠為骨,天竺的香檀木和紫檀為飾,用海外運來的海柳木雕花做窗,整座樓閣匯聚山海,通體似有靈氣流轉。
南側一座餐霞閣的主材是來自西域的象牙木,通體竟呈粉紅色,三重飛檐如展翅青鸞,檐角懸著的青銅鈴在無風時竟自行輕顫,發出空靈清響。細看那斗拱榫卯,竟無一根鐵釘,全憑古法接合,木齒咬合處隱隱泛出淡金符文,晨露順著鴟吻滑落,滴在廊下青磚上,竟綻開一朵晶瑩的蓮形水霧,轉瞬即逝。
連接西南的九曲回香廊,兩側的紫檀欄桿上雕著百獸朝鳳圖,那些瑞獸眼睛明明是木質,卻覺觸手溫潤如活物,恍惚間似見狻猊眨眼、麒麟吐息。廊頂的透雕藻井更顯神異,數百片銀杏木鏤空的云紋在朝陽下投出光斑,落地竟成星圖軌跡,暗合二十八宿方位。
后園的聽濤水榭半懸于蓮池之上,十二根陰沉木柱浸在水中百年不腐,每逢月夜會自發幽幽藥香。此刻水面無風自動,原是榭底暗藏一尊陰沉木雕的蛟龍鎮水獸,龍須上還掛著前夜祈雨時系的紅綢,綢帶無端飄搖如被無形之手牽扯。
最奇的是北側機要處的小樓叫做“無邪”,整座小樓全部都是雷擊木,木皮焦黑處天然形成一道道符紋,此時有雀鳥掠過,這座小樓上的瓦當頓時泛起漣漪般的木紋波動,整座靜王府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然而隨即響起的,卻是憤怒的咆哮聲。
“他媽的誰給顧十五的膽子!”
“給他臉了是嗎?”
此時在小樓中拍桌咆哮的中年男子乃是機要處宗牒司司首李忘機。
外人根本不知李氏機要處的具體架構,但李氏機要處在靜王府辦公的人員卻自然清楚,李氏機要處三巨頭之下有九司十三衛,九司之中,宗牒司位于第二,僅次于天眼司。
“明月行館的人過來送了這樣一封信,你們就讓人給走了?當我們李氏機要處是擺設,我們不會砍人?”
李忘機平日里看上去就是一名溫文爾雅的儒生,此時卻是氣得面色赤紅,他訓斥著宗牒司的二號人物,,“李星河,平日里你他媽的寫詩都說自己袖攬星斗,劍挽天河,你的天河劍呢?是小孩子玩的燒火棍?不會拿出來砍人了?”
李星河一臉落寞和無助的看著他,嘆了口氣,道:“想砍,但肯定砍不過,送信的人是霜劍之主。”
“草!”
李忘機一呆,他罵不出聲來了。
因為他也砍不過。
“李影呢?”
李忘機這時候想起了李影來,“我們砍不過,他不能想辦法砍?顧十五限我們一個時辰之內搬出靜王府,他就直接搬?他能這么不要臉?”
李星河更加憂傷的看著他,沉聲道,“李影不在靜王府里,他昨天就沒回來。”
“什么!”
李忘機這下才徹底反應過來,如果李影在,那這份信就應該直接送到天眼司去了。
“狗日的,平時玩心眼子玩慣了,現在玩我頭上來了?這狗東西是不是早就聽到了風聲,所以都不回靜王府,不在靜王府,就不用做這有面子沒面子的選擇?”李忘機的面色變得鐵青。
李星河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道,“那現在我們怎么辦?”
“草!”
李忘機蛋都疼了。
他恨自己方才咆哮得那么大聲做什么,這下誰都知道他看了這封信的內容,連裝沒看過送給其它司都不行了。
“召集所有司首!”
李忘機咬牙道,“難不成還真給他一個后輩給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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