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l五十七尊青銅水禽在幽暗之中泛著詭異的青芒,李云從跌坐在池畔,他體內真氣的流動令周圍的陰氣慢慢的翻滾著,驚起水池中的銀色微瀾。
沉重的白澒在陶瓷鋪砌而成的水池里,折射出支離破碎的光斑。
池中青銅鴻雁的姿態凝固在振翅欲飛的瞬間,細密的羽毛紋路間凝結著藍綠色的銅銹。
三只青銅鶴單足立于陶制蓮臺之上,長喙銜著的青銅魚仿佛還停止在出水的一瞬間,池岸排列著二十余尊彩繪陶俑,他們手持骨笛或玉磬,彩漆剝落的面容帶著程式化的微笑。
當第一聲戰鼓聲響起時,剛剛吞服了療傷藥物,還在竭力控制自己真氣的李云從下意識的朝著這些陶俑中央望去。
中央的那組樂舞俑——四個陶俑圍著一尊青銅犀牛,牛背上坐著個戴山形冠的陶俑,它高舉的右臂握著青銅鼓槌,保持著歡快擊鼓的姿勢。
但此時這鼓槌與鼓面之間依舊保持著無法彌合的一絲差距。
“哪來的鼓聲?”
他腦海之中剛剛泛起這樣的念頭,就感到地下咸陽城的方位有一種他根本無法理解的恐怖氣機在爆發。
這氣機太過宏大,在他剛剛感知到的剎那,已經如潮汐洶涌而來。
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不是因為陰氣沖涌導致的寒冷,而是他感到就像是被一個無比可怖的修行者盯上了。
“怎么回事?”
他可以確定這并非他們這些人的布置,以他們任何一人的手段,都不可能引動這樣的氣機。
咚!
他的目光還未從中央那組樂舞傭的身上挪開,那青銅犀牛背上的陶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第二聲鼓聲已經響起。
鼓聲如雷,在幽暗的空間內回蕩,銀色水池掀起了波瀾,李云從體內傷處仿佛同時遭受重擊,藥力才剛剛化開,經脈之中的真氣卻已經如無數失控的小獸在體內亂竄。
他口中鮮血狂噴,臉上已經全部是驚恐的神色。
也就在此時,更令他無法理解的一幕出現了。
他看到自己的那枚龍牙鑿在發光,在很自然的散逸神通氣息。
只是他所見的這些和李真我所見的,卻只是小巫見大巫。
在地下咸陽城的外城城門口與李云從一戰之后,沒有占到什么便宜的李真我也馬上退走。
只是和李沉山的這些嫡系相比,他與其他進入祖龍地宮的李氏修行者一樣,對這地宮了解甚少,根本不敢肆意亂闖。
按照他們手上有的資料,這祖龍地宮之中十個地方倒有七八個地方是極度危險的死地,而且生門和死門流轉,不同的時辰,地氣也會有變化,有些原本安全的地方,往往會變成修行者都無法抵御的絕境。
不過好歹也存在著一些絕對安全的區域。
比如發現了真龍的寒潭周遭數里區域,比如正對著地下咸陽城的中軸大道的幾處陶俑坑,比如這地下咸陽城的外城城墻及其邊緣。
當年大隋皇族和李氏機要處對于祖龍地宮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這座帝陵采用前所未有的事死如事生的隔絕,宛如祖龍在統治著一個地下的大秦,似乎祖龍也留下了觀禮的通道。
在一些適合觀禮,見識這地宮之雄偉壯觀的地方,倒是絕對安全的。
所以李真我壓根就沒逃遠。
他又迅速的繞回到了地下咸陽城的城墻上。
反正和和李云從打過了,現在受傷頗重,也不可能做得成什么別的事情,那還不如在這城墻上找個地方慢慢療傷,總比瞎跑瞎跑隕落在此的好。
但這戰鼓聲一起,他就懵了。
李云從此時的青銅水禽窟距離他這位置足有六里,即便是隔著這么遠,鼓聲才響了兩聲,李云從就已經口噴鮮血,更何況就在城墻上的李真我。
“慘了!”
第一聲鼓聲響起時,李真我就覺得這鼓聲仿佛在腦門上炸開,他剛剛才收斂得差不多的真氣就已經開始亂走,口鼻之中就已經像是吃多了補藥一樣流出鮮血。
等到第二聲鼓聲響起時,他口中已經鮮血狂噴,覺得自己五臟都快要撕裂了。
“這種鼓聲應該是無差別的攻擊,所有在地宮之中修士都一樣受攻擊,但我這倒霉蛋恐怕是第一個要被震死的。”
李真我搖搖擺擺的站起身來,他自然想要逃離,但體內的真氣不受控制,他覺得光是從城墻上跳下去恐怕都要摔個半死,一時有點萬念俱灰。
他倒是不知道這時候李云從業在口中鮮血狂噴,他只是覺得弄了半天還是中了李云從的計,他覺得李云從這些人此時肯定躲得遠遠的,是要將已在地宮之中的人先行震死。
咚!
第三聲鼓聲響起。
李真我體內五臟移位,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感知都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