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鉗扣他后頸,徹底制住。
只要稍微發力,就能將他頭顱給擰下來。
“你不能殺我,我姐就在船上,你走不掉……”
楊云臉朝水面,如一只被擒住脖子的貓兒,臉色煞白,動都不敢動一下,再無半點往日乖張邪性的氣焰。
“李唯一,放了云少爺,我讓你離開。”
追上來的石川雨,如此大喝一聲。
李唯一并不將他放在眼里,目光望向踏過河面,進入漁船區的那尊如似白銀鑄就的迅疾身影。
“我需要你放我離開?你有說這話的資格嗎?”
李唯一捏碎經文腰帶上最后一只血袋,一手提楊云,一手持劍,向石川雨、慕容筱等一道道身影沖殺過去。
數息后。
李唯一殺出重圍,登上堤岸,身上又多了數道傷痕,臉頰和手臂皆在淌血。
而堤壩中,則又多了兩具七泉武修的尸體。
腳下法力銀霧爆發,他化為夜幕下的一道殘影,沿河堤沖向下游,手中楊云像一點重量都沒有。
既然楊青溪在船上,再跳濉河,便是自投羅網。
“擰著一個人,都能有這樣的速度,身上法器倒是不少。”
薛正提刀追上堤岸,李唯一已在十丈之外,可以想象他若不將楊云提在手中,速度絕不會輸給那些九泉至人,甚至可比擬一些五海境。
“好快,不愧是整個黎州涌泉境的前五。能到這個排名的人物,身上絕對是有超乎尋常的神異之處。”
李唯一正頭疼如何擺脫追在身后的薛正,忽見正前方,姚正昇那四米高的巨猿身影如一堵墻般立在道路中央,手持千斤鐵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勢。
李唯一此刻遍體鱗傷,身心俱疲,再面對姚正昇這天生神力又將棍法修煉到法合之境的人物,實是有種天亡我也的末路之感。
更何況,姚正昇哪怕只是能纏住他一兩個回合,追在身后的薛正也是頃刻就至。
到時候還怎么走?
姚正昇的開山棍法,天道法合,一旦施展出來,根本避不開。眼下,猶如陷入死局。
可不闖過這一關,又何談生路?
李唯一深吸一口氣,速度不減,直沖向站在道路中央的姚正昇,手中黃龍劍的光芒明耀到極點,眼神越發堅定。
關關難過關關過。
山在前,劈山。
天阻我,開天。
八丈,七丈,六丈……
距離越來越近,李唯一體內血液沸騰,全身毛孔舒張,戰意旺盛至。
四丈,三丈。
最后兩丈,李唯一嘴里發出一聲響徹濉河兩岸的長嘯,腳掌蹬地躍起,眼神如刀鋒一般死死注視姚正昇每一個細微動作,包括呼吸、毛孔、肌肉……
姚正昇以逸待勞,但深知眼前這少年厲害,同樣全神貫注。
身上法氣外溢,手中千斤鐵棍掄起,頃刻進入天道法合的狀態。
鐵棍揮出,如山峰傾倒。
八面來風,聲勢浩大。
“嘩!”
騰在半空的李唯一,眼前再無姚正昇,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進入天下唯我的法合之境。揮劍直劈而下,劍芒撕開大海,連向天際。
“噗!”
后方,離戰場僅剩四丈之距的薛正,清晰看到兩位法合之境強者的絕境交鋒。終究是李唯一更快一線,但就這一線,決定了勝負生死,一劍將姚正昇大半個腦袋都劈去。
李唯一手提楊云,伴隨姚正昇頭頂沖起的血泉,從尸身上方躍過。
薛正立身四丈之外,風府法氣盡數涌向雙臂,全身肌肉皮膚皆爆發出明亮銀光,一圈圈勁氣外溢,地上塵土被震得鼓揚出去,腳下石板盡碎。
刀舉頭頂,隔空一斬。
一道霸氣絕倫的刀光,撕裂黑布般的夜幕。
“嘩啪啪!”
刀光所過,地上石板出現一道深深的槽痕,直連向四丈外的李唯一。
李唯一落地后,似乎絲毫都不受影響,急速投向夜幕。
薛正露出困惑眼神,難以相信涌泉境有人可以硬抗他最強一刀,還能繼續速度不減的遁逃。哪怕這一刀飛出四丈后,勁氣已經衰減了大半。
……
“你一直在流血,趕緊把我放下,這樣你或許還能逃走。”楊云感覺自己頭發,都被李唯一嘴里不斷流出的鮮血粘濕。
“你越來越慢了,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不僅是薛正,還有五海境的……”
李唯一一掌將聒噪的楊云拍暈。
沖出去十數里,郊域的房屋逐漸變得稀疏,黑暗中是大片農田。另一邊,則是變得湍急的水流聲。
濉河上那艘艨艟巨艦早已不可見。
李唯一眼前有些昏黑,借尸衣軟甲防御硬抗薛正那一刀,受了嚴重內傷,加上遍體外傷和連番廝殺對體力的極限消耗,可以說全是靠求生意志和不屈的戰意,才支撐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倒下。
不再猶豫,取出惡駝鈴,以法力催動將其搖響。
“鐺鐺!”
“嘩!”
一只三四米高、半虛半實的巨大駱駝,在陰風中顯現出來。
李唯一騎了上去,如騎在一團棉花上面,將昏厥的楊云橫著擺放在駝背上,繼而在鬼旗冥霧的遮掩下急速奔騰出去。
追上來的薛正,只聽見一陣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在黑暗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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