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封、成廉帶著數十個軍卒在北門上艱難的抵擋著鮮卑人潮水一般的攻勢。
人人帶傷,個個疲憊,戰(zhàn)刀在手上重逾千鈞,每一次揮砍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當!”的一聲,李封手上早已卷刃,仿佛鋸齒一般的長刀應聲而斷。
李封踉蹌著倒退一步,千鈞一發(fā)之際穩(wěn)住身形,斷刀狠狠地插進翻過城頭的鮮卑人胸口。
鮮卑人一聲慘叫,墜下城頭,但又有兩個鮮卑人緊跟著冒出頭來。
“頂住!弟兄們頂住,咱們沒有退路!”李封、成廉不斷地嘶吼著,聲嘶力竭的穩(wěn)定軍心。
他們的內心,充滿絕望。
這樣的場景在各個城門處不斷上演。
曹性雙臂已經沒有了知覺。
郝萌被斬首的那一刻起,他就順利的接替了偏將的位置。
但他根本來不及品嘗榮升的喜悅,卻已經陷入深深的絕望。
手下的弓箭手已經死傷枕籍,十不存一。
現在還堅守在城墻上的人,一大半是百姓。
只要能拉的開弓,就會被派上城頭射箭。
根本不需要瞄準,城下密密麻麻的的全是鮮卑人,能把箭射出去就行,好過留個空門。
身邊的百姓死的比兵卒更快,曹性的腳下黏黏的全是鮮血,分不清是鮮卑人的還是自己人的。
城墻上就是個修羅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誰能狠過誰!
曹性倚坐在城墻邊,用腳蹬著弓臂,用牙咬住弓弦,猛地一甩頭,弓開半月,僵硬的手艱難的搭上一支箭,覷準一個冒頭的鮮卑人,松開牙關。
“倏!”一箭封喉。
曹性癱倒在地,氣喘吁吁,嘴角被弓弦割開一條恐怖的傷口,宛如修羅的微笑!
他的內心,充滿絕望。
侯成、魏續(xù)和宋憲,各自領著寥寥數人艱難抵抗。
他們心里更加絕望。
本來乘著夜色還有獨自逃生的希望,沒想到被高順撞破,現在天色已亮,等于最后一線生機都被生生掐斷。
身邊不斷傳來慘叫聲,如同鋒利的刀子,在他們心口上不斷割開一條條傷口。
“完了,現在連留下罵名的機會都沒有了...”三人雖不在一處,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高順已經第三次來呂布門前求見了,他恐怕是整個九原城里最辛苦的人了。
城池四面都有鮮卑人不斷從豁口沖進,他領著數十個簡單包扎過的傷兵四處救援。
整整一夜都沒有合眼,哪怕現在累的眼冒金星,渾身發(fā)顫,他卻不能讓自己稍稍停下一刻。
血水小溪一般從高順的鎧甲縫隙中汩汩流下,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將軍!將軍請賜一見!”高順再一次朝著門里大喊。
“人困馬疲,胡虜攻勢不減,為今之計,只有將軍親自出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啊,將軍!”高順喊的聲嘶力竭,里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砰!”心急如焚的高順顧不得許多,一腳踹開大門,直闖了進去。
昏暗的角落里,呂布滿臉憔悴的坐在那里,身邊圍滿了橫七豎八的酒壇子。
一股沖天的酒氣把高順激的渾身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