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角騎在馬上,帶著當初跟自己落荒而逃的兩千黑山賊連夜朝博陵城趕去。
剛剛馳出十里地,視線中已經看不見張角大營的蹤影,他一勒馬韁,漸漸止住去勢。
身后賊眾整齊劃一,跟著一起停下。
“哼!妖道!”張牛角轉身朝著大營方向,恨恨啐了一口,罵道。
苦蝤策馬上前,落后張牛角半個馬身,裝模作樣的問道:“渠帥,您這是怎么了,平白無故生這么大氣?”
自從李大目死后,苦蝤憑著一手溜須拍馬的功夫,成功坐上了黑山賊第三把交椅,這時候見張牛角怒氣沖沖,第一時間上來勸解。
“別叫老子渠帥,我呸!叫大王!”張牛角氣鼓鼓的說道。
“是!是!大王,那咱們現在...”苦蝤有些吃不準自家大王的心思,遲疑的問道。
“還能怎么辦?”張牛角被他這么一問有些泄氣,郁悶的說道:“先去博陵城,再做打算!”
苦蝤一愣,腦海里沒來由浮現出一張紅臉長髯的面孔,脖子上一涼,仿佛青龍偃月刀的刀鋒已經近在咫尺。
不由自主一縮脖子,低聲說道:“大王,那博陵城里的紅臉煞神端的可怕,咱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這要是再去,豈不是...豈不是...”
他囁喏半天,看著張牛角面露不善,那“自尋死路”四個字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呸!”張牛角啐了他一臉,斥道:“誰說要跟那煞神對陣了,說什么蠢話!”
“要不咱們回黑山?”苦蝤想了想,猶豫的說道。
“依小弟之見呢,與其在這里受那妖人的腌臜氣,不如大王帶著弟兄們回山寨,打家劫舍,自由自在,豈不快哉?”苦蝤一臉的憧憬和懷念。
不久之前他們還嘯聚山林,無拘無束,現在卻處處掣肘,好處沒撈到,這種送死的先鋒活倒是一點沒少,心里早就萌生退意。
“啊呸!”張牛角又啐了他一臉,恨聲罵道:“回去?怎么回去?老子下山的時候五千弟兄,現在損兵折將,就這么灰溜溜回去,如何甘心?”
頓了一頓又道:“那妖道把老子看的緊,時不時的敲打咱們幾句,現在若是回去,免不了被那妖道責罰,老子能吃這虧?”
苦蝤連著討了兩次沒趣,也不敢再勸了,遲疑的說道:“大王,可是這么跑下去不是個辦法,進又進不得,退又不能退,咱們該怎么辦?”
“那妖人頗有些詭譎手段,現在正是得意的時候,萬一他日后真的大勝官軍,坐了這天下,咱們弟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張牛角故作深沉的沉吟半晌,說道:“所以現在咱們只能進,不能退!”
苦蝤一陣錯愕,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家大王是失心瘋了還是思維實在太樂觀,這么沒影子的事都敢想?
心中腹誹,嘴上卻不敢說出來,滿臉堆笑拍著馬屁道:“那妖人若是得了天下,大王最少也是個柱國大將軍,小弟提前給大王賀喜!”
張牛角聽他一吹捧,頓時心花怒放,滿意的說道:“放心,老子封王拜將,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到時候跟著老子吃香的喝辣的,豈不比當一輩子山賊強!”
“再說,等老二那里取了寶藏,誰坐天下還說不準呢!”張牛角心中暗暗嘀咕,這一句卻沒說出口,只是臉上掛上了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