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一劍刺出,本以為荀彥會閃避或者格擋,卻沒想到荀彥站在當場,面如死灰,一動不動。
他只是含憤出手,倒也不是真想要了荀彥的性命。
身為游俠,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棄身鋒刃端,性命不足懷。
現在眼看荀彥進城之后直接奪城門,起吊橋,完全不顧城外諸人的性命,頓時心中一股無名之火升起。
在他看來現在形勢完全沒有到棄卒保帥的地步,城外士卒雖有些不同尋常的瘋魔,但只要固守城門,以他們的箭術不至于毫無反擊的余地。
更何況他和趙云極為投緣,又共同經歷過生死,知道這些黃巾力士的弱點,只要配合得好,有十足的把握將這三百黃巾力士留在城下。
既然荀彥不聽勸,他反正沒有軍職在身,想到便出手,沒想到和韓當不謀而合。
此刻見荀彥閉目等死一般,頓時一驚,間不容發之際,長劍硬生生偏過一寸,擦著荀彥的肩膀而過。
血光迸現,荀彥手臂被劍氣割傷,頓時鮮血淋漓,他卻恍如未覺,滿臉痛苦。
徐福收劍而立,冷哼一聲,目光灼灼盯住了他。
旁邊越騎營的軍士見主將突然沉默,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該出手擒住這幾人,還是靜等荀彥發話。
“你們都干了些什么!”荀彥沉默半晌,終于爆發,他抬起頭,雙目赤紅,極其兇狠地盯著徐福。
“干什么?自然是同仇敵愾,免得城外這些人被你害死!”徐福分毫不讓,直視回去。
“呵呵!你們可知道,砍斷吊橋,就如同砍斷北線命脈,接下來就是尸山血海,萬劫不復,你我都是大漢的罪人!”荀彥聲嘶力竭地吼道,“區區幾個人,死便死了,和大漢危亡相比,算得了什么!”
徐福一陣錯愕,他不知道荀彥為什么說出這番話來,忍不住問道,“你把話說清楚,一座吊橋,最多關乎博陵城得失,和北線戰局有什么關系,又怎么關乎大漢危亡了?”
“博陵城事關重大,若此地有失,河間不保,張角匯合了青徐黃巾賊,長驅南下,到時候廣宗難保,北線俱失,你可知道?”荀彥沙啞著聲音,垂頭喪氣的說道。
“竟有此事?”徐福一愣。
他雖然聰明絕頂,卻當局者迷。這些情況還是呂逸和盧植結合各種信息,在輿圖上推衍半日才得出的結論,他又怎么會想得到。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這一次帶來的是北軍五校的三千精銳騎兵,北線騎兵一半都在這里了!”荀彥又道。
徐福嚇了一跳,這一點他更不知道了。
可他知道的是,北軍五校是漢軍精銳,要論起沖鋒陷陣,沙場奇兵,他們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戰力。
“在下不知...”徐福老老實實說道。
“那我告訴你,這里有一大半的精銳騎兵,廣宗盧中郎那里只剩兩千騎兵,里面一半是胡騎!”荀彥抬頭,恨聲道,“我們被圍在城中,盧中郎那里便只有步卒能用,我倒想問問你,四萬朝廷步軍,對上這樣悍不畏死,失心瘋魔的十余萬蛾賊,可有勝算?”
徐福想到剛才看到的情景,皺眉苦思片刻,卻只能無奈嘆氣道,“不能!”
“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要收橋了?”荀彥冷笑一聲,眼眶含淚,說道,“大錯已成,悔之晚矣!若是盧中郎戰敗,后果不堪想象,你我萬死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