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還沒有來臨,兩方人馬卻都不約而同有了動作。
看似心有靈犀般的一致,卻有著本質的區別。
張角這里,隨著他高臺做法,群情激昂。
那些黃巾軍士哪怕只是遠遠地在臺底下仰望,也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的戰意一般。
仿佛只要張角隨手一揮,眼前的博陵城便可以不戰而降一般,每個人眼里都充滿了瘋狂的信仰力量。
他們仿佛忘了就在不久之前,羅市被打得落荒而逃。
“大賢良師”引以為傲的黃巾力士變成了火球,慘不忍睹地大呼小叫。
這一刻,他們堅信,哪怕為了張角去死,也一定會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那里歌舞升平,沒有苛捐雜稅,只有寧靜和祥和。
也許是活在這個世間太苦,而張角那漏洞百出的煽動,就是他們心里面最后的寄托。
就連羅市也精神大振,帶著黃巾軍列隊出營,整整齊齊排在離博陵城不到一里的地方,眼里沒有了恐懼。
呂逸帶著高順、趙云和馬媛在城門口站定。
他們身后是不到三百九原舊部和趙家堡所屬組成的敢死隊。
城里只有他們進來得最晚,幾乎沒有人中毒。
除了他們之外,便是荀彥所屬的北軍五校的射聲營和越騎營,只是直到現在,荀彥依舊沒有露面。
呂逸平靜地看了看跟在身邊的眾人,鄭重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眼里只有同生共死的堅定,此時無聲勝有聲。
旭日越過遠處的高崗,投射下一片一片的光明,光明一寸一寸灑遍大地,照在這三百余人的臉上,像給他們披上了金色的戰袍。
鼓聲響起,三百余人齊齊高呼,手中槍矛重重頓在地上,如同山崩海嘯一般肅殺。
呂逸緩緩策馬,走到隊伍的中間。
離開九原不到半年時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卻已經被磨礪的脫了稚氣,五官硬挺,少了當初那些柔和的線條,棱角分明。
他看上去如同一把絕世利刃,此刻將鋒芒收斂于匣中,只等戰場上露出鋒刃,迎著旭日的光華,破開一切黑暗和幽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就連北軍五校不少官兵都自發地沖出營帳,靜靜地看著他。
“大漢建國以來,歷經三百余年,從未經歷過此等至暗的時刻!”呂逸緩緩開口。
“在下雖然年紀尚輕,卻也曾立誓為我大漢守衛邊疆,抵御外地,開疆拓土!”呂逸策馬緩行,朗聲說道。
“然而這些年來,皇帝昏聵,宦官橫行,官吏腐敗,世家無情!”
“我大漢也曾雄踞四海,萬國來朝,遙想當年,武帝陛下何等壯闊,文景之治,何其太平!可如今呢?”呂逸厲聲道。
“百姓流離失所,不知凡幾,千里無雞鳴,路有凍死骨!”
“尸骨成山,不知何歸,餓殍遍野,不知何往!”
“外患不平,內憂已起,為了這已經爛到根子上的皇帝拼命,沒有價值!”呂逸沉痛地說道,“但這大漢不是昏君一個人的大漢,更是千千萬萬百姓的大漢!”
“明明有這么多鐵骨錚錚的大漢兒郎,難道卻要眼睜睜看著妖道作亂,荼毒生靈,亂我河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