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在即,有些事不能再拖了,少了荀彥的射聲營,這一仗根本沒法打。
荀彥躲起來已經一整天了,只要呂逸在哪里,他一定不會出現。
好在呂逸身受重傷之際,還親自帶隊沖鋒陷陣,射聲營的士卒都敬佩他的為人,見他四下里找荀彥,悄悄給他指了方位。
荀彥正窩在城墻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著城外怔怔發呆。
呂逸走了過去,嘆了口氣,“鴻飛兄,你不想說點什么嗎?”
荀彥壓根沒想到呂逸這時候找了過來,冷不丁聽他這句話,當時就想跑,卻被呂逸堵在城墻上,哪里都去不了。
“哎...”荀彥無奈,也嘆了口氣,“世安兄,在下無話可說!”
呂逸眼神一凜,怒氣隱現,可此刻危急關頭,他實在不敢冒著跟荀彥鬧翻的風險,只能強壓怒氣,平靜地說道,“在下自問不會看錯人,鴻飛兄一身膽氣,沖鋒在前,本不該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
“到底是為什么?”呂逸直視他的雙眼,“你至少該給我個解釋,不是嗎?”
“在下并不是貪生怕死!”荀彥眼神一黯,“更不是有意將世安兄陷于險地!在下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愿聞其詳!”呂逸耐著性子說道。
“世安兄有所不知,這射聲營雖說是在下統領,卻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荀彥黯然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什么意思?”呂逸不解地說道,“難道各個都是勛貴子弟不成?”
他不可能相信,世家子弟雖然眾多,但這種刀頭舔血的營生怎么可能都是這些身份尊貴的世家子會做的呢?更何況還是北軍五校這樣的精銳部隊。
“有職銜的確實多是勛貴世家子弟!”荀彥搖搖頭,“都是庶子,便如我這樣!”
“世安你不是世家出身,卻不知道,要走到這一步,需要付出多少的代價!”荀彥滿臉沉痛,“陛下日漸奢靡,營造宮室,這射聲營的軍備糧餉都是我們世家資助,在下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射聲營乃至北軍五校,若沒了陛下,還是大漢的精銳,若沒了世家,卻連糊口都困難!”
呂逸駭然,他聽懂了...
“所以在下不敢讓他們輕易冒險!”荀彥無奈地說道,“本來咱們游走襲擾萬無一失,可當時陣前驚逢巨變,蛾賊刀槍不入又狀若瘋狂,要讓在下用射聲營去和他們這些螻蟻換命,在下實在難以奉命,此其一也!”
“當時若是不開城門,咱們精騎仗著馬速足可脫身,可城門一開,這些瘋子一旦進城,和里面的降卒里應外合,博陵城就丟了!”荀彥有些羞愧地說道。
“到時候蛾賊占了博陵,北線隨時可能失守,在下必須保存有生力量,回去才好向盧中郎交代,此其二也!”
“最重要的是,在下不能將我們世家糧餉堆出來的精銳,白白浪費在這里!”荀彥這時卻斬釘截鐵地說道,“說句大不敬的話,要是蛾賊得勢,打進了洛陽,在下這點人馬就是我們世家立世存身的根基,不容有失!”
“那么在你眼里,世家比國家還大?”呂逸冷聲問道。
“先有家,才有國!”荀彥毫不猶豫地答道。
“所以其他人的性命在你們世家眼里,就一點都不用顧惜嗎?”呂逸又道。
“窮則獨善其身!”荀彥不敢直視呂逸,低著頭說道,“古之圣賢皆如此,世安兄又如何偏偏苛責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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