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為什么?”呂逸沉聲問道。
“什么為什么?”蘇雙掙扎著站起身,梗著脖子回答道。
“我且問你,張世平張先生之死,是真是假?”呂逸問道。
“他死了!”蘇雙眼中哀傷一閃而過。
呂逸眼神一厲,問道:“張先生也是你害死的?”
蘇雙聞,瞬間癲狂了起來,大喊道:“他是蠢死的!蠢死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齊刷刷看向他,眼里全是鄙夷。
“當著褚賊,他罔顧家人眷屬安危,卻偏生想要做義士,何其愚蠢!”蘇雙厲聲說道,“我們不過一介商賈,從古至今,商賈何曾被人高看過一眼?我們不過逐利之徒,艱難求存而已,講什么大義?”
眾人聞,盡皆默然,張世平和蘇雙都是商人出生,生死面前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這里唯獨呂逸,心中百感交集,他來自后世,更明白人性的自私。
張世平這樣的選擇,在別人看來英勇慷慨,在他看來,竟能理解蘇雙嘴里的“愚蠢”二字中的悲涼和無奈。
“我只是不得已!”蘇雙眼里的悲傷濃的像化不開的墨水,“褚賊占了真定城,我們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在褚賊一念之間,我能怎么選?我該什么選?”
“憑什么我只能選擇去死?”蘇雙歇斯底里的喊道。
呂逸默然,神情復雜的看著蘇雙,他做出了選擇,情有可原,但卻又讓人無法寬恕。
張遼聞,眼里怒火高熾,恨聲罵道:“姓蘇的,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張大哥為大義捐軀,你卻茍延殘喘,偷生于世,不僅沒有絲毫悔意,竟還出侮辱他身后令名?”
他憤然橫在蘇雙面前,雙目赤紅,喝道:“你顧念家小,張大哥難道沒有家小?這鄔堡中的每一個人,誰沒有家小?你為何能這樣理直氣壯?這樣自私自利?”
“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無膽無骨的匹夫,我呸!”張遼一口濃痰啐在蘇雙臉上。
蘇雙不閃不避,任由唾沫在臉上淌下。
靜靜地凝視著張遼,緩緩低下了頭,良久,深吸一口氣,再次抬頭,眼里卻多了一絲瘋狂和決絕。
“我自私?我哪里自私?”蘇雙厲聲反駁,“城里這些人和我素昧平生,我憑什么要為他們冒著犧牲家人的風險?”
張遼被他反駁的一窒,想怒斥他的話被硬生生噎在喉嚨里,竟突然說不下去。
是啊,他蘇雙和鄔堡里的人非親非故,在自己家人和陌生人之間做選擇,他為什么必須要犧牲自己?
設身處地,他張遼和蘇雙自幼相識,蘇雙的親人也是自己的故友親朋,如果他們死了,難道他張遼心里就不難過嗎?
想到這里,張遼不禁有些神色黯然,卻聽蘇雙突然放聲大笑,狀若瘋癲。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