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逸撥馬便走,絲毫沒有留戀。
和皇甫嵩只是聊了兩句,心頭無名怒火就蹭蹭往上冒,攔都攔不住。
他一向自詡見過大風大浪,早就自認修煉出了處變不驚的魄力。
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偏偏對著這些滿嘴大勢和朝局的官僚,怎么都做不到心平氣和。
其實呂逸也知道皇甫嵩有為難的地方,也相信老將軍內心深處對大漢的熱愛和對大義的追求。
只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他們這種方式!
換句話說,這樣的世家底色,是他永遠也學不會的。
這一刻,呂逸似乎明白了自己上一世為什么對漢末的一干諸侯都頗有微詞,唯獨對曹操又驚又佩,情有獨鐘。
是因為曹操不拘一格對寒門的提拔。
也是因為曹操從來做事都是憑著本性,在大事上雖然也有遮掩,但和這些世家又當又立的做法卻有本質的區別。
他自比周公,哪怕權傾天下,中原十三州中占了八州,面對著庸碌無為的傀儡皇帝,終究沒有跨出最后一步。
他說的話和做的事是對應得起來的!這一點就很難得!
更是因為他還有著和呂逸一樣悲天憫人的深沉慈悲,“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的感嘆,別的諸侯何曾發出過?
即便他曾說過,“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的驚世之語,卻從未虧待過有功的將士,甚至對一生之敵劉備都多有包容。
明明是劉備屢屢負他!
喊兩句豪壯語難道有錯嗎?
正在此時,遠處一騎絕塵而來,遠遠看去,馬上的曹操滿面春風,意氣風發。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呂逸也笑了。
“孟德兄,可喜可賀!”呂逸停下馬,拱拱手道。
“多謝呂將軍盛情!”曹操看上去有些狼狽,臉上煙熏火燎的黑一塊白一塊,胡子都有些卷曲。
“孟德你這是...”呂逸戲謔地問道。
“在下可沒有諸位將軍勇武,擊殺張角頗費了番周折...”曹操目光灼灼地在呂逸幾兄弟臉上掃過,“這妖道,詭異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困獸猶斗,可以理解!”呂逸笑著點了點頭,“孟德收獲如何?”
“妖道伏誅!”曹操指了指掛在馬脖子上的人頭,還在滴滴答答落著血。
呂逸知道這是張角無疑,只是第一次離得這么近,卻是陰陽殊途。
“不世之功,孟德從此一鳴驚人!”呂逸笑著又問道,“張寶呢?”
“哎,那廝奸猾,力戰脫身!”曹操遺憾地說道,“若不是張角奮力抵擋,吸引了我們的目光,那廝哪有機會逃脫...”
“張角雖然兇殘詭譎,到底還是念著同胞之誼,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關羽撫髯長嘆一聲,幽幽說道。
“這位可是關將軍!”曹操雙目灼灼,在馬上拱手道,“久仰將軍神威!”
也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眼看到關羽,曹操心里便生出了愛惜之情。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說話,曹操的表情真摯而誠懇。
關羽微微頷首,“正是關某,客氣,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