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卿眼底泛起寒芒:“娘娘想出爾反爾?”
“怎么會?”歐陽皇后說道:“本宮只是想送她一場造化,不然憑她小小她庶女,能嫁得什么如意郎君?”
周亦卿面不改色:“不勞娘娘費心。”
“是嗎?”
這話是問慕唯的。
可慕唯就仿佛聽不到一般,垂首而立,一聲不吭。
歐陽皇后咬牙,有夫君撐腰,她竟裝起了小白兔來了。
她深知這個周亦卿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各宮妃嬪,包括她這個皇后,都曾竭力拉攏,可此人始終閉目視聽,一味效忠老皇帝。
她成為繼后時,周亦卿就已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若說勢力,彼時宮中所有的宮女內侍皆是他的眼線,各宮之事無論巨細,哪怕丟了一根繡花針,此人都了如指掌。
她苦心籌謀多年,才將裕和殿內的眼線一一拔除,又提拔了玉笙這樣的心腹,日子才終于好過了點。
如今太子大了,老皇帝身子不好,說不準哪天就駕崩了,等太子繼了位,第一個便要拿這周亦卿開刀。
此人風頭正盛,她們母子還是暫且韜光養晦為好。
不過這樣一個血雨腥風中的人,竟是對他這小媳婦兒維護的很。
歐陽皇后眼中寒芒一閃,人吶,就怕有了軟肋。
“娘娘還要考慮多久。”周亦卿淡淡的問道。
“也罷。”來日方長,她也不必急于一時:“玉笙,去將人帶出來吧。”
看到慕苒之和若魚一前一后的出來,慕唯的心才算徹底落了地。
馬車上,若魚的嘴始終不停,講述著她們在裕和殿這半日內是如何度過的。
兩人由玉笙姑姑領著,剛進殿就被關了起來,除卻門外有守衛不能自由行動外,歐陽皇后倒并未為難她們。
反而命人送來了吃食。
兩人就這樣邊吃邊等,直到玉笙出現,又將她們帶了出來。
慕苒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姐夫,這是那個玉笙讓我交給你的。”
姐夫?
若魚實在聒噪,周亦卿正閉目養神,這一聲喚的他不禁微愣,心下極為熨帖。
“苒之?你…”慕唯被嚇了一跳。
慕苒之無辜道:“怎么了?他不就是我姐夫嗎?”
周亦卿凝眸看來:“我不是她姐夫?”
若魚也跟著摻和:“對啊,姑爺不是就是五小姐的姐夫嗎?”
三道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慕唯頓感心里一毛,有種被審判的錯覺,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的抓緊,呼吸都慢了兩拍。
在她看來,雖說兩人已成親,但對她來說,更多的是想借著周亦卿的勢力復仇,找到阿澈,沒有感情牽扯,利用的成分更多。
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更像是相互扶持的戰友,沒有肌膚之親,沒有甜蜜語,仿佛只要她一直安靜的陪在周亦卿身邊,這種細水長流的關系就能永久的保持下去。
她始終不認為周亦卿是愛慕她的,畢竟最初要嫁給他的人是慕芷瑤,她屬于陰差陽錯,又或者是她處心積慮,總之,這樁婚事不過是走個過場,維持互相的體面罷了。
但周亦卿始終待她極好,比之第一世還要好,不曾胡亂冒犯,又處處維護,她心里不自覺就泛起一絲愧疚之情。
可她忘了,在世人眼里,周亦卿三媒六聘,百里紅妝的娶她過門,她就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