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唯覺得,她已經很久沒這么生氣過了。
哪怕被肅王指著鼻子罵,也沒動過這么大的肝火。
她冷道:“殿下請慎!”
太子卻不依不饒:“慎什么?父皇都說了,你腹中的是佛子,待他降世,認我為父,豈不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
佛子之說傳遍天下,百姓翹首以盼,太子是想借此輿論給自己造勢,鞏固地位?
慕唯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側身便繞了過去。
太子依舊追在身后:“他只是個太監,你何必委屈自己?既是佛子,父親誰來做,有什么要緊?況且孤是未來的皇帝,姓周的給不了的我都能給…”
慕唯猛地止步:“我既入周家門,至死都是周家婦,此事還請殿下休要再提!”
說罷快步入殿,歐陽皇后倚坐在上首,她匆匆行禮便自顧自地坐下。
歐陽皇后挑眉:“本宮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生氣。”
慕唯調節下心緒:“我此來,是想與皇后娘娘談論肅王一事。”
看慕唯的反應,便知是太子方才提出的要求被拒絕了。
歐陽皇后正了正身子:“肅王如今風頭正盛,半數官員都倒戈于他,乾兒深受排擠,你可是有什么好計劃?”
這些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慕唯開門見山,她就也不繞彎子,依舊有著共同的敵人,還不如坦誠相見。
太子跟著進殿,坐在慕唯對面,她干脆調轉方向,一味對著歐陽皇后說:“此事不難,明日早朝,姜丞相會攜永州難民上殿,揭發恒玄侯包庇南家草菅人命,娘娘只需教殿下如何抓住時機,妥善應對即可?!?
她說讓歐陽皇后教一教,就是在心里極其看不起太子了。
歐陽皇后自然聽的懂,雖刺耳,但也明白是自己這個兒子太不中用,這樣想著,她就掃了一眼下方的太子,誰知太子的一雙眼睛卻只顧盯著慕唯看,她暗嘆無用,又輕咳一聲:“乾兒,你可聽到了?”
太子敷衍道:“聽到了?!?
一雙眼始終不移半寸。
歐陽皇后恨鐵不成鋼,可此時又不好發作,只能將怒氣壓了又壓。
慕唯只當沒瞧見太子的目光,自顧自繼續道:“恒玄侯府已投入肅王麾下,我們先從南家入手,如果能將其徹底拔除,就等于斷了肅王一臂。”
歐陽皇后來了興致:“說到底,恒玄侯府也是你的母族,你這樣做,對自己可沒有半分好處。”
慕唯巧然一笑:“我的母親早已死在素城,他們是與我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對于慕唯的家事,歐陽皇后只是了解一些皮毛,此時看慕唯的神色也不似作假,她便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單憑一個草民供詞,恐怕不足以定恒玄侯的罪。”
“永州有一太守,他知法犯法,收了南家許多賄賂,只要太子殿下親自去將人擒獲,帶他一同上朝,恒玄侯必定百口莫辯。”
“可若那太守抵死不從,又該如何?”
慕唯堅定道:“此人極其貪財,必定愛惜性命,此事只需太子殿下親自出馬,恩威并施之下,必成。”
歐陽皇后若有所思。
南家每年都向皇帝貢獻大量金銀,她是知道的,若太子出面,公然逼迫皇帝懲治南家,便是要與皇帝亮劍,她本意是挽回圣心,如此行事豈不背道而馳?
況且老皇帝總有一天要死,待他駕崩,乾兒順理成章便是天子,所以她們只需要保住儲君之位,便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