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著沈妙似乎一點兒也沒受到影響的模樣,裴瑯的心里還是忍不住起了微微的酸澀之心。
“先生跟我來大涼,本是無奈之舉。”沈妙道:“如今成了不上不下的局面,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她頓了一下:“當初流螢之事,是我逼迫先生所做,先生情非得已,連累先生背井離鄉,實在愧疚,若是先生想要離去,也是可以的。”
聞,裴瑯有些詫異的看了沈妙一眼。
一直以來,沈妙面對他的時候都有一種理直氣壯之感,從最初以流螢來威脅裴瑯開始,裴瑯就隱隱察覺到,沈妙對他的某種微妙情緒,仿佛是敵意,卻又不僅僅是敵意。裴瑯也曾因為疑惑而仔細調查過,可到最后仍是一無所知。
而眼下,沈妙面對他,那股子敵意卻是沒有了。仿佛放下了什么一般,非常的平和,卻讓裴瑯有些悵然若失。仿佛有些特別的東西,就隨著沈妙的放下,而煙消云散了。
沈妙瞧著裴瑯,心中卻有些感慨。
她一直將裴瑯定義為“欠自己良多之人”,可是那一日謝景行說裴瑯被關在傅修宜的地牢中,受盡折磨而不供出幕后之人是她的時候,有些事情的看法就又是不同了。傅修宜如何懲罰背叛之人的手段沈妙是曉得的,在那樣的情況下,裴瑯都沒有供出她的身份,沈妙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現在想想,她自己之所以恨裴瑯,對裴瑯諸多怨氣的原因,是因為裴瑯自始至終都站在傅修宜那一邊。而在傅修宜對付他們沈家的時候,裴瑯選擇了袖手旁觀,甚至在廢太子的時候,都不曾為傅明說過一句話,婉瑜和親的時候,也沒有試圖阻止。
但這個世界上,有人幫你是情分,不肯幫你是本分,裴瑯和她的關系,無論如何都沒有到“非幫不可”的地步。
至于這一生,裴瑯已經不是傅修宜的人了,甚至同傅修宜反目成仇,再沒有投奔的理由。于是那些不甘心,便也沒有必要堅持下去了。
復仇這件事,到底是要靠自己來的。單純的恨或者是怨,都沒有半分作用。
裴瑯按下心中的失落,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沈妙一怔:“我?”
裴瑯的目光又變得清明起來,仿佛回到了那個機警無雙的國師,他道:“睿親王府所處的這個位置,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無堅不摧。想來大涼皇室之中,也有一些變數存在。”
他看著沈妙:“就算大涼皇室與我無關,睿親王府也有辦法自保,可是你的路,也未必就會一路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