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寧拿了鞋襪給他,坐到他旁側跟他說:“我加了一層的絨在里面,穿著特別暖和。”
羅慎遠瞧著她的一雙清亮柔媚的杏眼,巴掌大小的臉越發的清瘦些,更顯出一種靈氣逼人。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有些微亮的,果然是越長大越好看了。羅慎遠接了她做的鞋襪,兩人的指尖微微相觸,之后就分開了。
宜寧卻覺得他的指尖有些粗糙,比她更熱一些。但很快就收回去了。
羅慎遠看著她做的鞋襪笑了笑,針腳倒也挺好的,生怕不夠暖和似的,做了兩層的絨。他體質偏熱,冬季穿的鞋襪也只比夏季的略厚一些,絕不敢穿這個的。但是小丫頭的一片好心,他又何如會拒絕。
“做的不錯。”羅慎遠清了清嗓子說,“作為獎賞,我剛給你寫了字帖,你拿回去練吧。”
這是哪門子的獎賞宜寧有些郁卒地看著他。
羅慎遠全當沒看見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叫了丫頭進來擺膳,既然宜寧在這里,那肯定要做一些她喜歡吃的菜。
“前日我從香河收了幾幅雕版回來,你可要看?”羅慎遠笑著問她,他自然是寵溺她的,不過小丫頭自己不知道而已。知道小丫頭喜歡雕版,羅慎遠給她收了許多,她的庫房都要放不下了。好好一個女兒家,喜歡詩詞字畫的什么不好,偏偏是雕版,收集也難。
宜寧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雕版卻是其中之一,特別是玉版,她珍藏了好幾幅。這怪異的愛好也就羅慎遠知道了。
聽說有新的雕版,她自然要去看看。站起來說:“我當然要去”話說到一半卻覺得頭暈眼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宜寧頓時就有些站不穩,伸手就拉住了羅慎遠的手臂。
羅慎遠眉頭一皺,立刻把她扶住。“宜寧,怎么了?”
宜寧臉色發白,只覺得一陣陣的隱痛從小腹傳來,這種感覺實在太熟悉了。可惜她眼前發暈站不穩,只能勉強說:“三哥,帶我回去”
當孩子當久了,連這個都忘了。
宜寧已經不是小孩了,她如今到他的肩高,身材纖細卻玲瓏。但他是她的三哥,若是抱了也沒有什么。何況丫頭如何能抱得穩她!
“可是什么地方痛?”羅慎遠沒怎么猶豫,立刻把她打橫抱起走出房門。門口守著的雪枝和松枝看到都愣住了,連忙跟上來。
宜寧躺在他懷里覺得說不出地窘迫,但又十分的安心。從小到大,她三哥在危難的時候都這么抱著她的,宜寧的小腹又一陣疼痛,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低聲說:“沒事的三哥,沒事的。”
羅慎遠陰著臉大步走進宜寧的廂房,把她放在羅漢床上,宜寧覺得越發的頭暈,小腹抽疼得話都說不出來。羅慎遠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冷冷道:“小姐身子不適,你們這些伺候的都不知道?”
滿屋子的仆婦都跪了下來,屋子里靜悄悄的。
徐媽媽立刻派人去找青渠了,雪枝連忙上前拉住宜寧的手:“姐兒可是頭疼?怎的這么突然,是不是昨夜少蓋了被褥?”她看著宜寧長大的,宜寧有個頭疼腦熱的她自然著急。宜寧疼得蜷縮起來,斷續地道:“不是頭疼”
羅慎遠似乎聽到了她的話,回頭坐在她床邊,把她又抱起來:“宜寧,究竟是怎么了?”
這樣的事情怎么好跟她說,宜寧搖了搖頭,額頭都有些出汗了,抓著羅慎遠的手也未松開。
羅慎遠看著宜寧,她如玉雕一般的小臉雪白而柔嫩,有種非常羸弱如小動物的可憐。細細的手指抓住他的大手,眼睛也有些濕潤,看得他心中莫名微動。她怎么這么可憐,抓著他的那細白手指半分力氣也沒有。似乎什么東西都能傷害到她但有有了幾分少女的清媚,逼得他都不敢直視。
羅慎遠突然有些明白了,低聲問道:“是不是肚子疼?”
他這么聰明,還是猜到了宜寧覺得自己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但再看著他的時候,卻覺得羅慎遠此刻的神情有些陌生,不像平時的他,但片刻就沒有再看到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羅慎遠放開那溫軟的身子站起來,后退了一步道:“你們照顧小姐,我先在外面守著。”
等他走到外面的時候,握緊的拳頭才微微的松開。
羅慎遠站在廡廊下閉上了眼,別人不知道,但他卻不會不明白自己剛才究竟在想什么。剛才危急之下抱著宜寧,心中那種早有的蠢蠢欲動的情緒,竟有些忍不住了。甚至不敢直視于她,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然后用手段去謀劃。
這不該有的,就算宜寧與他不是親生兄妹,但別人又怎么知道。宜寧又怎么知道,宜寧只不過當他是三哥而已。
羅慎遠輕吐了口氣,再睜開眼時又恢復了那個沉默平穩的羅慎遠,眾人追捧的北直隸的解元,羅宜寧的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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