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著庭哥兒進了內室,內室里燒著暖和的地龍,還熏著暖和的松香。松枝又很快灌了湯婆子過來。宜寧摸到庭哥兒身上冰涼涼的,便把旁邊的一床被褥攤開給他蓋上,緊緊地掖了掖被角,把他的腳也裹在里面。當她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庭哥兒看著她。
他遲疑了一下說:“要是我叫你一聲姐姐的話,你能抱抱我嗎?”
宜寧聽得心里酸酸的,伸手就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懷里。庭哥兒先有些不習慣,但漸漸的就軟和下來靠在她的懷里,閉上了眼睛。宜寧抱著他問:“庭哥兒,一會兒晚上我再帶你過去吧,不然叫你乳母到我這里來?”
孩子卻已經抓著她的衣角,困倦地睡著了。小腦袋靠著她的肩膀,呼吸一起一伏的。
宜寧覺得他今日有些反常的乖巧,她想把他放下來,卻突然聽珍珠說:“今日是小世子生母的忌日。因忌日和老太太的生辰沖撞了,府里的人從來都不跟庭哥兒說。估計他是從哪里知道了,心中不好受才是的”
宜寧突然想起自己剛來的那天,他跑進她房里的時候,大家簇擁著他,他又驕傲又倔強地看著她。
“他倒也不容易reads;。”宜寧望著庭哥兒酷似魏凌的小臉出神。府里張燈結彩地熱鬧著,卻是他生母的忌日。而且怕沖撞了,還不敢明著告訴他。她接過了珍珠遞過來的迎枕墊在庭哥兒的后頸下面,正要放下他的時候,卻摸到他的額頭有些發燙。
宜寧被驚到了,又伸手試了試,的確是在發燒。她說這孩子怎么會這么快睡著了,原來是身體不舒服。她連忙回頭道:“去把青渠叫起來再派人去通知父親和佟媽媽!”
庭哥兒跑到她這兒來就算了,他平時本來就喜歡到處跑。居然病了都沒有人發現!他身邊的丫頭婆子也太不像話了。
立刻又有丫頭去打水進來,宜寧擰了帕子給庭哥兒敷在額頭上。庭哥兒聽著動靜就睜開了眼睛,只看到她守在自己身邊。“我有點口渴好難受,”庭哥兒沒有什么生氣的樣子,“我想喝茶。”
丫頭立刻遞了茶過來,宜寧湊到他嘴邊喂他,摸了摸他的頭說:“沒事的姐姐在這里。”
庭哥兒靠在她的懷里,覺得她的手很柔和。和他想象中的,娘親的手是差不多的。
“你來的時候明珠姐姐跟我說,要我跟你少玩一些,不能太親近了。你要把我的東西都搶走的,父親把我的屋子給了你,還有我的兩個丫頭也給了你。”
可能是因為生病,庭哥兒顯得更依賴人一些,他揪著宜寧的袖子說:“我想跟你玩,但又怕你真的像明珠姐姐說的那樣,把我的東西都搶走了。就悄悄地過來看你是什么樣子的。”他的嘴唇微抿著,“可是我也喜歡你抱我,突然覺得,你就是拿走我的東西也沒有關系。那你會把我的東西都搶走嗎”
宜寧聽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不知道這孩子在想這樣的事,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被奪走一切的確非常可怕。
她摟著庭哥兒,跟他說:“姐姐不會拿你的東西的,我喜歡庭哥兒啊。”
庭哥兒靠在她的懷里似乎終于放松了一些,沒有說話了。
不過片刻魏凌也沉著臉過來了,他剛見客回來,身上還穿著麒麟紋的官袍。他把伺候庭哥兒的丫頭婆子叫來,大大小小罰跪在院子里跪了一地。貼身的幾個丫頭還罰去了浣衣房里。
佟媽媽愧疚得跪在門前哭得很傷心,庭哥兒是她奶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還好庭哥兒病得不是太重,要是真的高燒不退了,恐怕就是她也要被趕出府去了。她看著庭哥兒喝藥小口小口的抿,她心里真是恨不得代他受了這苦。
把丫頭婆子都訓斥了一頓之后,魏凌在宜寧對面坐下來,嘆了口氣說:“我這些年不在府里,府里就被弄得烏煙瘴氣的。你祖母是老了管不了這么多了。眼看你回來了”
宜寧聽到這里看著他,魏凌難不成想讓他管?
國公府這么大,她可不會管的!
魏凌好似看出宜寧在想什么,他擺了擺手,他沒有讓女孩兒管的意思。就是她想管魏凌也會不要她管的,簪纓世家不必那些小門小戶的,人事來往極為復雜,有時候他都覺得麻煩。她一個小姑娘怎么應付得了,他還怕累著了他女孩兒。
“你回來了,以后-庭哥兒就給你照看著。他是你親弟弟,以后要繼承爵位的。”魏凌低聲跟宜寧說,“你跟你弟弟一定得要好,我也會慢慢教他這些。你才是他的親生姐姐,你們姐弟就該相互扶持著。”
宜寧看著庭哥兒的小臉,她知道魏凌這是什么意思。“父親”
“不然讓下人這么養著,我可不放心。”魏凌很擔心庭哥兒跟趙明珠親近,而不跟宜寧親近。他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孩兒的發,“你可要庭哥兒搬來與你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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