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僻靜處,黎朔按下了播放鍵,他原本以為是段視頻,沒想到是音頻,一播放就是一個男人的哭聲,他嚇得手一抖,連忙按了暫停。
趙錦辛隔著好幾米遠都依稀聽到點什么,他道:“怎么了?”
“沒什么。”黎朔心砰砰直跳,他依稀能辨認出那是徐大銳的哭聲,難道,徐大銳被高利貸的人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他是想給徐大銳一些教訓,但若真的因此出現了什么嚴重的身體損傷就麻煩了,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如果真是徐大銳被使用暴力了,怎么會把音頻發給他?要發也該發給家人啊。高利貸的人看了他們的短信?
黎朔深吸一口氣,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再次按下播放鍵,里面繼續傳來哭聲和徐大銳含糊的哀求聲,可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直到,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黎朔渾身大震。
這段音頻,似乎是當年他拿著賬目疑點去找徐大銳對質時的對話!徐大銳哭著求他不要曝光,并且拿命保證只要周轉資金到位,就可以把騙貸的事完美的掩蓋過去,他們因此談到半夜,談得心力憔悴,他一時心軟,犯了他最后悔的錯誤
黎朔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徐大銳當時錄了音,他以為那晚的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卻沒想到徐大銳留了這一手!
他越聽,越是渾身冰冷。令他恐懼的并非是這段能夠威脅他的音頻,而是人心的險惡。
“黎朔。”趙錦辛突然扳過了黎朔的肩膀。
黎朔瞪大眼睛看著趙錦辛,眼里盡是茫然。
趙錦辛一把奪過手機,放到了耳邊,可音頻剛剛好結束了。
黎朔反應過來,把手機搶了過來,冷靜地說:“怎么了?”
“你怎么了?”趙錦辛摸著他的臉,“你聽到什么了?誰發了什么東西?”
“一個找我借錢的。”黎朔聳聳肩,“撒潑耍賴罷了,我會讓助理去處理的。”
趙錦辛皺起眉,還想去拿手機,黎朔把手機揣進了兜里:“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
“你的事怎么就跟我沒關系了?”趙錦辛嚴肅道,“黎朔,我是你男人,不管你發生什么事,都跟我有關系,尤其是麻煩的事。”
黎朔推開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你多管閑事是瞧不起我嗎?”
趙錦辛嘆了口氣:“我現在從你這里得到最多的,就是拒絕了reads;。”
“那你可能得到的還不夠多。”黎朔心情煩躁,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沒什么好聽的。
趙錦辛眼中閃過受傷的神色,眼皮也垂了下去。
黎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大過年的,他不想觸任何晦氣,可他已經一頭晦氣了,實在沒有心力去應付趙錦辛,他緊握著褲兜里的手機,大步往宴會廳走去。
趙錦辛一拳捶在墻壁上,滿臉的不甘。
黎朔回到座位上,掏出手機,徐大銳的短信果然追了過來,一條一條,都很簡短,但看得出精神狀態有些不尋常了。
“老弟,我不想走到這一步,是你逼我的。”
“連你也瞧不起我。”
“我徐大銳是講義氣的人,我當時都沒把你供出來,我現在被逼到絕路了,你都不肯幫我。”
“你當時為什么不阻止我,你不是最正直嗎。”
“你為什么不阻止我。”
“黎朔,你是不是恨我?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也什么都不怕了。”
“黎朔,你幫幫我,你別逼我。”
黎朔只覺得眼前昏花,有什么東西淤堵在胸口,出不去下不來,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他沒想到他當時的一時心軟,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他沒有蓄意害人之心,沒有非法牟利之意,卻讓自己陷入了這樣麻煩的境地,甚至付出了足夠的代價,都還不能脫身。
徐大銳的所作所為,也讓他感覺心都寒透了。他定了定心神,回復了徐大銳一個字:等。
他決定先穩住徐大銳,再想辦法,一段音頻并不能作為起訴他的證據,何況案件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但是卻足夠給他帶來很多麻煩,比如再次面臨調查,本就遭受過沖擊的名譽再次被摧毀,這些比起金錢都重要多了。可是如果他屈服于徐大銳的威脅,很可能他真的就變成提款機了。
難道要使些非常的手段嗎
不知不覺,趙錦辛已經坐回了他身邊。
黎朔看了他一眼,把手機揣進了兜里,神色如常地繼續看節目。
節目結束后,有的人留下來吃飯,大多是家人不在這邊的留學生代表或打工族,其他人則回家吃團圓飯。
趙榮天邀請黎朔一家一起吃團圓飯,黎朔早知道會這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倆家越走越近了,不過想想他爸和趙榮天有著那么大的利益上的紐帶,必須得處理好關系,倒也合理。
于是兩家人坐車去了趙榮天家。
趙榮天的豪宅被布置得很有節日氣氛,本就是上東區相當稀有的中式豪宅,此時那張燈結彩的顏色就是曼哈頓華人新年頗具代表性的一抹紅。
年夜飯早已張羅好了,他們一進門,傭人就開始傳菜,兩家人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中國年。
看著長輩們臉上喜慶洋溢的笑容,已經趙錦辛時不時含笑朝他遞過來的溫柔目光,黎朔突然意識到這畫面美好得叫人不忍打斷。
可這美好是浮于表面的,趙錦辛威脅他的表情、眼神、語,都還一幀一幀地烙印在他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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