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輝偷偷睜開一點眼縫,看了一眼就閉上了。
很快,他感覺床墊下陷,洛羿上床了,然后很自然地掀開被子鉆了進來,從背后抱住了他。
洛羿一身濕潤的水汽,帶著體溫貼上了溫小輝的身體,溫小輝瞬間繃直了腰,試圖和洛羿的胸膛拉開距離。
洛羿卻摟著他的腰,將他拉回了自己懷里。
溫小輝悶聲道:“你能不能老實睡覺。”
“我抱著你,要怎么老實睡覺?!甭弭嗖淞瞬渌牟弊?,“我好想要你?!?
溫小輝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趁著他吃痛的時候,硬是往前挪了挪。
洛羿悶哼了一聲,依然不死心地握住了溫小輝的手,在溫小輝掙扎之前,搶先說道:“讓我抓一會兒,不然我就要抱著你了?!?
溫小輝頓了頓,放棄了。
洛羿的拇指輕輕摸索著溫小輝的掌心,黑暗中,他用輕柔的聲音說:“我們現在依然睡在一張床上,這么近的距離,我卻感覺離你好遠。”
溫小輝心里有些堵得慌,如果耳朵也能關上該多好。
洛羿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溫小輝頓時感到一股有力的脈動自掌心處一直傳遞到了他心里,撲通、撲通,那是洛羿的心跳,跟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這個自小被稱作怪物的少年,也有一顆和常人無異的心臟……
“小輝哥?!甭弭嘈÷曊f,“要怎么樣,你才愿意和我重新開始呢?!?
溫小輝默默抽回了手,翻過了身去。
黑暗中,洛羿勉強能辨認出溫小輝身體的曲線,僅僅是一個背影,已經讓他的心臟在不正常的悸動。
離得這么近,心卻那么遠……
這個事實讓洛羿感到窒息。
后悔嗎?他曾這樣問過自己很多次,在溫小輝毫不猶豫地簽下遺產轉讓合同的時候,在溫小輝第一次知道自己騙了他的時候,在溫小輝為了幫他而愿意去找常行的時候,他都問過自己,后悔嗎?
他是不允許自己有后悔這種多余而沒有用處的情緒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中,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毫無偏差地指向他的目的地,他為了扳倒常行準備了好幾年,沒有人能阻擋他要做的事。他以為他的計劃完美無缺,可他從來沒想過,會出現一個最大的、難以控制的變數,那就是溫小輝這個人。
他說不清自己用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去控制這個隨時可能失控的因素,他克服了所有可能導致他失敗的原因——包括溫小輝,所以,后悔嗎?不,他不能后悔,不會后悔,不敢后悔,常行一定要在他面前消失,而溫小輝,這個最大的變數,最大的弱點,這個全世界絕無僅有的、走進他心里的人,必須被他掌控在手里,他不能讓溫小輝離開他,就像他不能開車不握方向盤。
溫小輝反復改了幾版,終于把辭職信寫了出來。
寫完之后,他手抄了一份,打算有機會的時候,直接或者轉交給琉星。
他知道他這樣貿然辭職,琉星肯定會氣死,這種不負責任的背棄行為,真不是他愿意干出來的。
洛羿依然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大中午跑回來,只為了親手給他做一頓飯。不得不承認,當洛羿想要扮演成完美情人的時候,他就可以是完美情人,為了哄溫小輝吃一頓飯,他的聲音和神態溫柔的好像能滴出水來,連保鏢都看得眼睛發直,可也正是同一個人,能冷酷的將他送給敵人做人質。
溫小輝有時候都要被洛羿搞糊涂了?;秀敝g,他會覺得洛羿的身體里住著兩個人,當洛羿又一次端著甜點要喂他的時候,他忍不住了,看著洛羿說:“你是不是雙重人格?”
洛羿愣了愣,笑道:“不是?!?
“成天演戲不累嗎?”
洛羿笑看著他:“大概是習慣了,我覺得這樣對你是理所當然的。”
“收起你的理所當然吧,理所當然這樣對我的洛羿,對我來說跟你不是一個人,他在我心里死了,或者從來沒存在過?!睖匦≥x站了起來,冷冷地說,“你這樣讓我害怕,如果我還有什么利用價值,你不妨直說,能辦的我一定辦,也比最后一個知道真相的好?!?
洛羿的笑容慢慢地從臉上褪去了,他淡道:“我不會再騙你了?!?
溫小輝冷笑一聲,滿眼嘲諷地看著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就是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對吧?我真高興啊。”
洛羿胸口一陣悶痛,溫小輝那敵視的眼神像刀一樣扎了進來,他閉了閉眼睛:“對,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可我還有很多東西想從你那里得到。”
溫小輝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看著洛羿的目光充滿了憤恨。
“很多東西……”洛羿深深看著溫小輝,“你的笑,你的喜歡,你的身體,你的心,你以后的時間。我全部都想要,不,不只是想要,我勢在必得,絕不會讓給任何人?!?
“洛羿,你真的以為在你那么對我之后,我還會和你和好如初?我他媽看起來像那么賤嗎?有本事你就拿條鏈子栓我一輩子,不然我早晚要離開,早晚要去過沒有你的人生,我會認識新的人,談新的戀愛,過沒有你的人生!”
洛羿臉色一變,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猙獰把溫小輝嚇得心臟幾乎漏跳。洛羿身體欺近溫小輝,輕輕地說:“如果你一年不能原諒我,我們會有兩年、三年、五年、十年,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重新接納我,但是和別人在一起的念頭,你最好想都別想,如果你敢喜歡上別人,我會殺了他?!?
溫小輝瞪直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洛羿。
洛羿勾唇一笑:“我第一次有殺人的膽量,是在六歲,你以為我隨口說說嗎?小輝哥,我是認真的,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看別人,否則我會讓他徹底消失?!?
溫小輝惡狠狠地說:“你這個瘋子!”
洛羿笑了笑:“吃甜點嗎?”
溫小輝感到一股寒意侵襲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對洛羿的憤恨與恐懼,他覺得自己被無形的一只手給捆住了,讓他窒息,讓他無處可逃,洛羿帶給他的一切,都讓他終身難忘。
這樣做不了主、也望不到盡頭的日子,轉眼就過了一個月。
溫小輝每天都在洛羿的懷里醒來,晚上又被迫和他同床共枕。洛羿雖然幾次想貼上來,但始終忍著沒有過分的舉動,只是,他感覺得到,洛羿的耐心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這期間,他和羅睿以及他媽都保持著聯絡,羅睿只字不提那天在他店里發生的事,電話里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話題,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直到他媽婚禮前夕,他和羅睿通話時,羅睿讓他“把需要的東西都帶上”,而且強調了兩遍。外人聽來,似乎是帶上母親婚禮所需要的東西,可溫小輝敏感地覺得羅睿是在提醒他帶上自己的東西,他們是打算在婚禮上幫他離開?
掛了電話后,溫小輝輾轉了一晚上無法入睡。
洛羿當然同意他去參加他媽的婚禮,可一想到即將而來的可能的暴風雨,溫小輝就感到陣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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