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輝走進醫務站,快下班了,里面只剩下兩個人,正在拖地。
倆人一抬頭,年長的男人“喝”了一聲:“這么急著來了?我還想一會兒給你打個電話,要地址給你寄過去呢。”
溫小輝幾乎都忘了充電寶的事,他焦急地問:“大哥,我拜托你仔細回憶一下那天送我來的人的特征,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咋?是不是他襲擊你了?”
“不是,大哥,你就把你能想起來的盡量告訴我吧?!睖匦≥x瞄了一眼他的拖把,一把搶了過來:“你說,我幫你拖。”
“哎哎不用不用。”男人搶了過去:“行,我想想啊?!彼欀碱^想了一會兒:“那天下午,大概三點,我正在值班,有個男人抱著你走了進來。我們檢查了一下,沒什么大礙,就是體質虛,讓你在床上休息,讓他登記,他不肯,只說讓我們廣播通知一下,你身上什么都沒帶,肯定是有朋友一起來的,于是一廣播,你媽就來了,整件事就這樣?!?
溫小輝的心臟怦怦直跳:“那他的長相……”
“不是跟你說了嗎,黑風衣,一身黑,還帶了個挺大的黑墨鏡,襯得皮膚特別白,身上有點消毒水的味道,瘦高,看著很年輕?!彼蝗幌肫饋硎裁?,“哦,他一伸手我看到了,手腕上纏著繃帶?!?
“能調到園區的監控嗎?你們這里也有監控吧?”
男人戒備地看著他:“你要監控干什么,那不是隨便給人看的?!?
“要怎么才能看到?”
“醫務站沒有監控,但是外面有,除非有警察證明,不然我們不隨便給游客看?!?
“他、他襲擊我。”溫小輝差點咬到舌頭,“這理由可以吧。”
男人戒備地看著他:“小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要說他襲擊你,你報警去,跟我說沒有用,不過我可提醒你啊,跟警察撒謊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溫小輝嘆了口氣,狠狠捶了一下額頭,表情沮喪到了極點。
男人搖了搖頭,把充電寶遞給了他:“你的東西?!?
溫小輝接過充電寶,這個是洛羿給他買的,他看著看著,眼前就有些模糊。
這時,馮月華進來了:“小輝?怎么這么半天?”
“沒事?!睖匦≥x背對著她揉了揉眼睛,揮了揮手里的充電寶:“拿到了,走吧?!?
倆人走出醫務站沒多遠,醫務站里一個小姑娘跑了出來,叫住了他。
溫小輝疑惑地看著她。
姑娘喘了兩口氣,道:“我那天也在,我想起來一點事?!?
溫小輝瞪大眼睛:“你說。”
“那個人穿的黑風衣下面,好像是病號服,他伸胳膊的時候我看到了,衣服我認識,是xx醫院,我大學的時候在那兒實習過?!?
溫小輝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語無倫次地說:“謝謝!謝謝!”
姑娘被嚇了一跳。
馮月華不明就里:“怎么了?小輝?”
溫小輝盡量鎮定地說:“沒什么,就是想謝謝那天送我來的人,找不到就算了?!?
“哦,他也不留個聯系方式……”
回家之后,天已經黑了,溫小輝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反復回想著今天得到的所有信息。似乎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信息,在質疑洛羿的死,這些不是他的幻覺吧?不是他想太多吧?他已經壓抑不住心頭的念想,一天不去求證,他一天都不能安心,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死心和無法死心,究竟哪個更殘忍了。
就這么睜著眼睛挨到了天亮,溫小輝一聲不吭地去xx醫院了。他到了醫院前臺,就按著洛羿或者曹海的名字查詢,但是沒有找到,他想按住院時間查,護士把他趕走了。他在前臺呆站了幾秒后,決定自己去找,26層樓,數不清的病房,他開始一間一間地找,從太陽初升找到烈日當頭,又找到斜陽西下,一整天下來,他只喝了兩瓶水,可惜一無所獲。
頹喪地走出醫院,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他以為他這輩子不會再撥的電話。
“喂,小輝?”
“……曹律師?!睖匦≥x的聲音有氣無力。
曹海很是驚訝:“你找我有事嗎?”
溫小輝抿了抿唇,輕聲道:“警察告訴我,洛羿和常行的尸體至今沒找到?!?
“嗯,那處海域有渦流,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卷走了?!?
“那為什么其他幾個人的尸體找到了,唯獨他們的不見了?”
“巧合吧,那些人也只是找到了……一部分?!辈芎5穆曇袈犐先ビ行┘痹辏坪跸肟禳c結束這個對話。
溫小輝沉默了一下:“我現在在xx醫院?!?
曹海的呼吸一滯,溫小輝敏感地捕捉到了,他急忙道:“怎么,你對這個醫院很熟悉嗎?”
“還好,離我家不遠?!?
溫小輝握緊手機:“那天我在公園昏倒了,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送我去了醫務站,醫務站的人說,送我來的人瘦高,很年輕,皮膚很白,但是他……”
“溫小輝?!辈芎4驍嗨?,聲音平靜無波:“你到底想說什么?”
溫小輝頓住了,好半天,才用一種小心翼翼的、卻又充滿控訴的痛苦的聲音問:“洛羿……會不會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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