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內(nèi),一片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死寂。
ai幾經(jīng)猶豫,小心翼翼地將投射屏關(guān)掉。
婁影用被子從后輕攏住池小池的畫面化為一線,在屏幕上消失。
ai小聲道:“您又……”
主神的聲音堪稱暴怒:“閉嘴!”
ai乖乖住口,想,果然生氣了。
主神氣得亂抖:“061怎么可能逃出來的?!那個主神是廢物嗎?!他們的安全系統(tǒng)是擺設(shè)嗎?”
ai就事論事道:“前些日子,我們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況。”
主神:“……閉嘴!”
ai說:“我只是想論證一下這是可能的。”
主神不再開口,試圖用沉默讓對方閉嘴。
ai:“您要發(fā)去公函詢問情況嗎?”
主神三叉神經(jīng)都痛了起來。
什么公函?難道要跑上去質(zhì)問:你怎么沒把我想關(guān)起來的人關(guān)好?
這難道不是此地?zé)o銀?
丟人還不夠,難道要連續(xù)丟人不成?
主神聲音發(fā)冷:“池小池不能離開這個系統(tǒng)。任誰都可以,他不行。”
ai想,完了,吃癟吃撐著了。
它無奈道:“您還有什么好辦法嗎。”
主神不出聲,靜靜思索片刻,忽的陰沉著笑了一聲:“我不管池小池了。”
ai想,完了,自暴自棄了。
主神說:“他不過就是仗著061的能力才能為所欲為。如果061不行了呢。”
ai深深嘆了一口氣:“您又要違背契約了?”
主神想到了好主意,心情好了不少,自然不會介意ai那個“又”字的冒犯:“不是違背契約,只是進(jìn)行一些小小的限制而已。”
ai持續(xù)煞風(fēng)景道:“如果這樣還不行呢。”
主神悶聲一笑:“那我也有辦法。”
池小池真正想要的東西,婁影是給不了他的,但自己能。
……
第二日一早,池小池早早醒了。
外面天光初亮,朝陽像一塊融化了的蜂蜜糖,緩緩從窗外透入。
他信手調(diào)來一片云,遮住陽光,妥善地太陽藏起來,不叫他打擾身旁人的安眠。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文玉京的睡榻里側(cè),婁影側(cè)身睡在外側(cè),面對著自己的后背,一只手搭在距離他頭頂幾寸的地方,另一只手自然垂下,伸進(jìn)被中,尾指碰著自己的尾指,模擬出一個牽手相擁的姿勢。
傷勢讓婁影的精神頗為倦怠,他沒有意識到池小池已醒。
池小池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在外面的清湖邊洗漱一番,先把藥煎上,又沖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茶,端來屋中,坐在床邊,垂首看了他許久,才伸手輕碰了碰他的耳尖。
熟睡中的婁影似有所感,眉頭輕擰。
池小池收回手來,俯下身招呼:“師父,早安。”
婁影聽到了池小池的聲音,略略睜開眼睛,睡目惺忪:“……嗯?”
他聲音偏啞,睜開的單眼里是灰藍(lán)色的瞳仁,顯然是意識初醒,混淆了貓身與人身。
池小池淺笑:“師父,起床吃飯了。”
婁影又閉上了眼,身體往床榻內(nèi)挪了挪,讓出了半個床,像是要賴床。
這樣孩子氣的婁哥池小池還是第一次見。
池小池起了些玩心,往內(nèi)里又逼近了一些,有意道:“師父,你不起床,我唱歌給你聽啊。”
婁影一語未發(fā),翻過身來,一把擒住池小池的手腕。
池小池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栽躺在讓出的半個床位上。
婁影掀起被子,蓋在他的身上,隔著被子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再睡一會兒,陪我。”
像是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像是在說月亮永遠(yuǎn)繞著地球轉(zhuǎn)。
池小池覺得自己不會動了。
任何一部愛情小說和劇本都沒告訴他,在現(xiàn)實(shí)里遇到這種情況該要怎么處理。
被窩里滿是婁影殘存的體溫和身上的淡香,池小池甚至不大敢呼吸,也不敢抬頭,即使婁影正閉著眼睛,沒有看他,像是知曉他有多么緊張。
為了紓解緊張,池小池呼出了一口氣。
婁影突然閉著眼問:“我身上藥味嗆人嗎?”
池小池:“嗯?沒有。”
婁影身上的確有些藥膏的清雅香氣,在這個距離嗅來,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薄荷腦的清新味道。
婁影卻好像被藥味熏得不大舒服,扯了扯寢衣前胸,微微皺著眉:“味道好像有點(diǎn)重。你聞一下。”
池小池怕他不舒服,便自然離他近了點(diǎn),拉起他胸前的衣服,輕嗅了嗅。
……藥味不算很重啊。
他說:“還好……”
話音剛起,一只溫暖的手便托住了他的后腦勺,像是捧住一只被松果香氣吸引來的松鼠,往懷里認(rèn)真地抱了抱。
池小池愣住了,總疑心他會親自己一下,所以他縮得很緊,肩膀處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然而婁影再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
他抱著他一起坐起了身來:“嗯,我醒了。我們起床吧。”
池小池回過神來,想,婁哥是不是沒睡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