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攸瀾的記憶中,上次說起這個話題,她還是冒充豆蔻的身份。
她說她不識字。
后來蕭攸瀾想了一想,她是孤兒,又是殺手,應該也是一樣不會識文斷字的。
可惜,南雪音讓他失望了。
她道:“我識字,也會寫字。”
南雪音的父親很儒雅,是個會識文斷字的,村子里人要寫信、要讀信,都來找父親幫忙。
父親開明,并不拘泥于“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世俗說法,從小教導南雪音詩書。
南雪音會寫字,練字也勤快,小的時候,父親總是夸她寫得一手好字。
她記性又很好,小小年紀成篇的詩文倒背如流。
鄰居叔叔嬸嬸老是滿目艷羨地看著院子里背書、練字的南雪音,又回頭戳著他們兒子的腦門:“你這不爭氣的!瞧瞧人家南家姑娘!”
南雪音聽得見,于是背得更加大聲,第二天還挑更難的詩文來背。
母親小聲說她:“小壞蛋。”
南雪音吐一吐舌頭,像極了狡黠的小狐貍。
“當初你假冒豆蔻,說你大字不識一個。”蕭攸瀾看著她。
“騙你的啊,”南雪音一派從容,“當時我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是騙你的。”
“你還說,只會寫三個字,就是我的名字。”
“勾引你的手段而已。”
蕭攸瀾深深看她一眼:“的確很會勾引人,當時寫完了之后,又問我這樣會不會太冒犯。若是尋常男子,只怕魂都被你勾走了。”
南雪音皮笑肉不笑:“不然怎么叫專業。”
蕭攸瀾哼了一聲,稍微用力,揉亂了南雪音的鬢發。
南雪音瞪他一眼,說不過就動手,什么人呢!
今日這發式,玲瑯可是梳了好一會兒,她還挺喜歡的。
為了當場有仇報仇,南雪音一邊調整頭發,一邊說了一句:“蕭鳴玉也問過我,會不會寫字。”
“嗯?”
成為孤兒以后,南雪音被蕭鳴玉收留。
蕭鳴玉曾經問過南雪音,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當時南雪音還很謹慎,她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隱瞞下來,搖了搖頭,意思是她不會。
還記得蕭鳴玉當時特別開心,主動說要教她。
這會兒,可能是因為良娣之類的事情讓人心煩,當著蕭攸瀾的面,南雪音故意說起這件陳年往事,道:“在你之前,蕭鳴玉已經教過我寫字。”
蕭攸瀾猛地怔住了。
教寫字,那就得手挨著手,何其親昵!
蕭攸瀾憋著口氣,問:“他教你寫了什么?”
南雪音如實回復:“我的名字。”
看他一眼,“還有一句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攸瀾一聽,表情驀地就垮了下來,很不好看。
誰都知道,這是一句情詩。
南雪音看他吃癟,卻莫名覺得好好笑。
蕭攸瀾悶聲說道:“他果然是喜歡你。”
南雪音聳了一下肩膀。
喜歡,那又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