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鬧過之后,孫家果然日漸式微,孫若德后來想上門賠禮,被拒之門外,也就不了了之。
孫若德的兒子孫俊辰不忿,在滄浪堂私下找蕭泉的麻煩,面上說求她網開一面,話里話外卻都是對她的看輕與不屑。
蕭泉這才知道還有這么一遭,看著他坑坑洼洼的臉似笑非笑。
“哦?你爹之前還想幫你求娶蕭泉?”
李樓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估計偷聽了有一會兒,聽到要緊處才皮笑肉不笑地現了身。
他踱到孫俊辰面前,眼角眉梢都吊著譏諷,腦門上就頂著四個大字:目中無人。
“就憑你?”他輕輕開口,打量物件一樣把孫俊辰瞄了一遍。
孫俊辰自然氣不過,只是王儀笙的下場歷歷在目,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狠狠瞪了蕭泉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蕭泉在他背上捶了一捶,嘆氣道:“多謝小三爺出手,不然我還得多費口舌。”
他轉過身來,皺眉道:“這些蒼蠅當真沒完沒了,不過是眼紅你,還要往你身上潑臟水。”
話雖是氣話,可半點不錯。
每日遞到蕭家的拜帖就有不少,還有人親自上門,她若不在家也就算了,但要是在家,總是推脫也不免落人話柄。
她在人情世故里打轉,爹娘幫她擋去了大半,可有也擋不住的,比如……
“明日的百花會,你是要去的吧?”蕭泉問。
轉眼已是仲夏,蕭泉換上了輕薄的綃衣,李樓風則是羅衣在身。
宮中春夏秋冬都自有盛會,依著貴人們的心意,將京中的才子佳人都聚在一堂,賞花倒是其次了。
“你去我自然是要去的。”李樓風知道她也收到了宮帖,一想到明日可以在枯燥的宮中見到她,李樓風就已經開始愉悅了。
蕭泉靠在廊柱上,垂眸絞著手指低聲道:“我其實是不大想去的,宮中貴人多,我怕沖撞了誰,給家中惹去麻煩。”
再說了,別家女子都有手帕交,她不曾有個閨中密友,連個結伴的人都沒有。
她只在宮墻外看過那巍峨的宮殿,聽著人們口口相傳的種種軼事,能接觸到的最大的貴人,便是李樓風一家了,可這一家子還都是不走尋常路的……
屆時男女分席,且說李樓風與她無名無分,更不好一同出席,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一面。
“對了!”李樓風一拍腦袋,大呼小叫起來,被慌亂的蕭泉跺了一腳才壓低聲音:“你可以與我二嫂一同前去!”
蕭泉眼睛一亮:“柳姐姐!”
“她本就是柳太傅的女兒,這種場合是肯定會出席的,”李樓風見她精神大振,捏了捏她的臉道:“怎么樣,不那么害怕了吧?”
蕭泉這一月還去過國公府找了柳扶風兩次,兩人相談甚歡,有柳姐姐坐鎮,她自然是不孤單了。
風鈴搖響,兩人相視一笑,一前一后地回了堂中。
明日如約而至,昨夜星辰滿空,本以為第二日會是個大好的晴天,誰知早上還淅淅瀝瀝飄了會兒雨。
李樓風一身金紋玄衣,個頭又躥了不少,乍一看還真有幾分橫刀立馬的颯沓。
雨霧攏著樓臺院落,天又灰蒙蒙的,半點沒影響他今日的心情,哼著歌跑到柳扶風院中,結果撞上了他二哥在。
“啊?二哥你也要去?”他愣道。
李明庚一襲湖藍,襯得他更加氣質如蘭,幽幽反問道:“我不能去?”
“能去能去。”他計劃著和柳姐姐一塊兒去接蕭泉,但既然他二哥要去,那他就不好隔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