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更稀奇了,古怪地笑了一聲,“你是誰你問我?”
他見這女子目露兇光,似乎沒有與他開玩笑的意思,又想起送她入宮的小少爺,以為是他們在對什么暗語,稍有不耐地走到花名冊上,翻看了當時給她留下的名字。
“蕭瑾安。”
她的眼睛緩緩瞪大,起身想要去看,卻因為連日的昏迷四肢都還使不上勁,軟綿綿地撐在床邊,走一步緩一步到了桌旁,顫抖的手指撫在了歪歪扭扭的“蕭瑾安”三個墨字上。
原來她叫蕭瑾安。
“這里是何處?”她問。
男人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她,“浣衣局。”
“我為何會在這兒?”
“你……”男人眼珠轉了轉,意識到事情開始不對勁,“你不記得了?”
蕭瑾安目光混沌,現在已是晚上,冰天雪地中房里也只燒了一盆炭,冷意漸漸攀上她的脊背,令她打了個寒噤。
“我……不記得了。”
男人皺眉道:“嘖,真麻煩,你在這里安分先待兩天,別亂跑。”
“哎,老五,換班了換班了。”
“哎,這就來。”
走之前他指了指蕭瑾安的床位,“快回去躺好,這幾日你都安分待著,自會有人來找你。”
這叫老五的男人離開后,進來一個身量稍高些的小太監,見這病懨懨的美人兀自立在桌前,走過去在她手背上按了按,在她怒目而視前收回手,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你就是老五的傻妹妹?他上哪找你這么個天仙似的妹妹?”
蕭瑾安蹙眉望著他,沒有語,很快回到自己的床鋪上,聽著身邊人的痛吟聲閉上了眼。
那個老五說會有人來找她?
什么時候來?
來的人是誰?
身后的目光有如實質,她將身上的破棉絮往上拽了拽,心想,她決不能留在這個地方。
……
“怎么還上我這兒養病來了,能要就要不能要拿張破草席裹了!”門外傳來女人尖利的聲音,蕭瑾安腦中瞬間清明,起身朝門口走去。
門沒關,冷風呼呼地往里灌,怪不得她一晚上都覺得冷。
院中擺著一個大水缸,兩旁種著些半死不活的樹木,枝條上凝著冰霜,寒酸中透出些肅殺的氣息。
女人尖聲訓著一眾丫鬟太監,臉上的橫肉隨著她的動作起伏,越發顯得有氣勢。
女人注意到面色蒼白朝外看來的蕭瑾安,“喲”了一聲,“這兒不是有個能下地的嗎?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都給我在這兒裝病呢。”
說完她風風火火地沖進門去,蕭瑾安險些被她撞開,站在墻角看她一個接一個地掀開又冷又硬的被褥,上手掐在她們腰間肋下,房中一時哀鴻遍野。
直到女人面帶嫌棄地接過小宮女遞來的手帕揩了揩手,和墻角尚且能站著蕭瑾安對上了視線,指著她道:“只有一個能用的,就你了,跟我走。”
剛剛站在外頭挨訓的男人,見老五囑咐的勞什子妹妹跟在理事婆身邊,臉色一變就要上前,被理事婆厲聲喝道:“怎么,我帶個人走你不樂意?那么多活誰來干?”
“等什么呢,等我抬你走?”理事婆拽了她一把,她踉蹌兩步穩住身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個男人,福禍難料地跟著前面的女人離開了。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