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緩慢下滑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深淵的峭壁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孔洞,好像無數(shù)雙黑洞洞的鬼眼在窺視著我們,叫人感到毛骨悚然。這些孔洞窄的有一個人頭大小,大得能夠容納兩個人,我心疑這也許是鳥巢一類的。可是有什么鳥會生活在這種地方呢?鷹嗎?
骨子里對生物的探索欲又在隱隱作祟,我強忍住拿探照燈去察看這些洞窟里面的沖動,小心翼翼的裝緊繩索沿著峭壁下滑,在繩索上顯示深度的數(shù)值已經達到兩百米的時候,萊茵命令我們停了下來。頭頂?shù)目p隙的入口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我們的上方與下方皆處在一片浮動的濃霧之中,除了頭頂?shù)奶秸諢粢酝猓芸匆娝闹艿目锥粗猩l(fā)著星星點點的、微微閃爍的螢光,這種情景在地下洞穴中并不罕見,絕對的黑暗環(huán)境之中的昆蟲與浮游生物通常都是發(fā)光體。
一切都處在可怕的安靜之中,這里就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墓冢。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氣流在透明的頭盔面罩上時不時形成一小片霧氣,使周圍像極了美國人紀錄片里的太空環(huán)境,讓人體會到一種難以呼吸的壓抑與無助感,此外,還有隱隱流竄在空氣中的恐懼感,它就像是藏在氧氣瓶里的毒素,伴隨著氧氣同血液一并流入心臟,每一口都讓這些負面情緒變得更加濃重。我甚至覺得只要在這兒待上一天,就足以讓人患上抑郁癥。
“呼叫a小隊!”萊茵的聲音忽然在寂靜中突兀的炸響,嚇得我猛地打了個激靈。
可回應他的只是一片嗡嗡的雜音,聽上去就好像是磁帶卡殼的噪聲,沒有任何人回答他。一種不詳之感驟然從腳底涌上:難道底下的人出事了?我和尼克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同時拔出了別在背后的槍。萊茵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別動,然后取出幾根熒光棒,甩亮后朝底下扔去。
綠色的光亮在霧氣里劃過短短一道軌跡,即刻就被吞沒在黑暗里,悄無聲息。
萊茵調整了幾下傳呼機,繼續(xù)呼叫著a小隊,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暴躁的在巖壁上捶了一拳,我的心臟也跟著咚地一沉。我們面臨著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是回到上面去,還是繼續(xù)往下。
但無論如何我會繼續(xù)往下,因為我知道這底下存在著通往亞特蘭蒂斯的入口,阿伽雷斯一定會去。
“我們不該繼續(xù)了,下面的人一定出了事。這杯羹,我不分了。”尼克首先打了退堂鼓,他是個聰明人,在經歷幽靈船事件后,顯然意識到命比錢重要得多。
“那么,尼克,幫我捎個信。”我望了望頭頂,正想告訴他海神號的抽屜里有一封信是我寄給家人的,可轉而又想到海神號已經被燒毀了,不禁苦笑起來,“你們都上去吧,我得繼續(xù)下去。”
“為什么,德尓特?你不怕死嗎?賺錢也得留著命!”洛狄婭激動的說道,傳呼機里傳來她的呼吸噴在面罩上的呼次聲,也許她的說話聲太過刺耳,萊茵立刻喝止道:“閉嘴!”
他的話音剛落,傳呼機里就響起一串滋滋啦啦的嘈雜的響動,突然之間,頭頂似有黑影一晃,我抬起頭去,只見上方的孔洞里竄出了什么東西,直朝我上方的尼克逼去,他立即彈了開來,抓著繩索滑下去好幾米,驚呼起來:“媽的,這兒怎么有這么大的蜘蛛?德薩羅,快離開那兒!”
“那不是蜘蛛!”洛狄婭叫道。
硬物劃過峭壁的聲音從上方的濃霧中由遠而近地襲來,我駭然的一把抓緊繩索,腳蹬著巖壁,隨眾人迅速下滑,一次跳躍就要下滑繩索承重的極限值,這感覺就跟蹦極沒什么兩樣。但也許是由于我的體能因變異而大大增強,在經歷這種極限運動時我甚至還能保持比較平穩(wěn)的呼吸。借著探照燈,我望見濃霧中沿著石壁逼近的幾道黑影生著長長的肢節(jié),乍看上去的確很像是蜘蛛。我索性按滅了頭燈,通過良好的夜視力,我霎時間看清了那些東西———那是一群看上去像是蜘蛛蟹的玩意,可那肢節(jié)的中心卻根本不是蟹體,而是一只只人魚!
這是什么怪物,蜘蛛蟹寄生在人魚身上,或者人魚與蜘蛛蟹結合的變異種?!
我瞠目結舌的睜大了眼睛,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正在這時,一只黑影當頭朝我撲下來,我急忙大步蹬著著巖壁閃身避開,舉起手中的槍就朝它射擊,黑暗中迸發(fā)出一星火光,它卻并未朝我襲來,卻是徑直朝萊茵撲了過去,他舉槍便射,剎那間好幾只“蜘蛛人魚”接踵而至的朝他襲去,就仿佛看不見明明離它們更近的我與尼克等人一樣,將萊茵視作了集中的攻擊目標。
頃刻間萊茵就被它們團團包圍,我緊緊靠著巖壁,驚愕地望著底下,隱隱明白過來也許這是阿伽雷斯設計好的,他把萊茵變成了這些怪物的誘餌,以免使我受到攻擊。
盡管我無比希望徹底擺脫萊茵這個混蛋,可親眼目睹這個仍然讓我覺得不那么好過。我的神經在腦子里亂跳,可事實上我也什么都看不清,只聽見傳呼機里的噪音雜亂成一鍋沸湯,震耳欲聾的槍聲陣陣響起,他的那根繩索不堪重負的在空中因下墜而猛烈抖動著,轉瞬就到了極限長度,一下子繃得筆直,然后唰地斷裂開來,猶如一道橡皮筋般急速的向上彈回去。霎時間,我們所有人的繩索猛地往下一沉!
我意識到萊茵那根繩索斷裂使得滾軸哪里受到了損壞,而下一刻,還來不及做任何補救措施,我就聽見自己頭頂?shù)睦K索劇烈的抖動起來,發(fā)出了可怕的咯咯聲。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心臟也猶如被繩索吊在喉頭,所有人都立即貼靠在巖壁上,面無人色。我不敢接近身后那些孔洞,但此時萬不得已的狀態(tài)促使我忙不迭的想要靠近其中一個。可我剛剛伸出手臂,就上方遙遙的傳來一聲悶響,牽制住身體的繩索剎那間猛地一松,伴隨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我也瞬間失去了重心,猝不及防的朝底下墜去!
劇烈的失重感席卷了整個世界,我張大嘴巴卻什么聲音也喊不出來,只感覺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心臟仿佛從喉頭跳出了口腔,所有的神經繃成一線,死亡好像從未離我這么近過,近到下一秒就要如這黑暗般將我吞噬———
驟然之間,我的腰背狠狠一緊,身體的下落趨勢在當空堪堪停住,獵獵風聲戛然而止。
我的頭顱仿佛被被甩脫了身體,在半空中晃蕩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有那么幾十秒不禁以為自己的身體斷成了兩截,因為我轉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小腿。隔了好一會,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繩索可能被什么東西掛住了,使我懸在了半空中,我迷迷瞪瞪的在眩暈之中望了望底下,差點直接昏闕過去。
底下是一片被濃霧密布的黑暗,根本無法判斷這里有多深,也許根本就沒有盡頭,我說不定就被懸掛在萬米深淵之上。
該死的……
我試著動了動手腳,感覺并沒有大礙,可這樣橫著被懸掛起來的姿勢讓我難以動彈,我距離最近的巖壁也有接近兩米的距離,這需要我借力晃過去,可我的周圍卻只有空氣,而我并不知道這條繩索到底能堅持多久。
就在我為自己極度艱險的處境而頭大的時候,傳呼機里忽然傳來了一串奇異的雜音,盡管電流的雜音很大,但我依然分辨那聲音是在低低的呼喚著我的名字。
“阿伽雷斯,是你嗎?你在哪兒?”我舉目四望,周圍只有濃重的黑暗。拴著我的繩索在此時晃動起來,就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從上至下順著它朝我爬來,然后,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無比的異香,可卻什么也沒有看見。
我迷惑地尋找起阿伽雷斯的身影,忽然想起他現(xiàn)在已經成為了一只四維生物,他是能夠隱形的。他明明就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可他不回答我呢?難道是因為他藏在另一個空間里的時候無法與我直接對話嗎?
“我在這兒,德薩羅……”低鳴聲再次在我的傳呼機之中響起,那聽起來他離得那么近,幾乎近在咫尺。
tbc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要進入新篇章了,進入一個平行世界,德薩羅會遇見更為年輕時的阿伽雷斯,雪村和阿修羅,ps:萊茵還沒領便當
順便開了個新坑>_>在專欄里那個《波斯武士》,強攻強受,可能人魚完結后就要寫那個!感興趣可以先收藏噢!少年波斯武士被賣到羅馬成為奴隸角斗士,被外表禁欲實則鬼畜腹黑的羅馬大祭司看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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