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珊月與裴昀一同崇寧宮,他突然道:
“你這腦子,去了北境自己多看看書,多留意身邊人的心思。
枕邊人,身邊人,家中人,都有算計你的可能。
別整日交心后傻咧咧的對人好,有歹心之人弄不死你。”
寧珊月此刻對裴昀已經(jīng)生不出來一點兒氣了,她聽得出來好賴話,裴昀是在關(guān)心她:
“殿下的話,珊月一定記在心底,那殿下有推薦的書,我去之前就去買來放在行李里。”
裴昀背著手走在行宮青林層疊的小道上,緩緩頓了步子,背對著她,語聲低沉:
“東宮書房里有很多,宮宴結(jié)束后,孤派人給你送來。”
寧珊月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睛眨了眨:“殿下。”
裴昀回過頭來看著她:“還有什么要啰嗦的?”
寧珊月纖長的鴉羽微顫了一下,似有些濕潤般:
“寧家跟我都欠你太多了,寧家如今還能安穩(wěn)佇立朝野,皆因殿下心慈。
珊月早就知道,殿下其實在心中是不打算計較的了。”
早在裴昀一直幫她,讓她能夠順順利利的將宮宴操辦好,還順?biāo)斓念I(lǐng)銜禮部諸臣時,她就感受不到裴昀的怒意跟惡意了。
秋日的金陽透過密集層疊的樹影,光錯落的落在金冠紅袍的太子身上,好像是鍍了一層金身。
行宮清幽的青石板小道上,此刻只聽見風(fēng)徐徐吹過,樹葉婆娑緩緩掉落的聲音。
裴昀那雙深邃的桃花眼深沉了不少,眸華波光流轉(zhuǎn),匯聚成了一條小河在眼波之間流轉(zhuǎn)開來。
他淡粉色的薄唇淡淡勾了勾: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反正你也要徹底自由了,以后正好與孤不再見面,正隨了你的心意。”
寧珊月不解的看著他:“不見面,怎又是我的心意了?”
裴昀轉(zhuǎn)過身子去,朝前走了起來:
“你從小看見孤就跑就避,你對宮中的小太監(jiān)都是溫和的,唯獨見了孤滿是厭棄。
后面的多少年里,你與孤很難再見了,你不是正高興嗎?”
寧珊月的步子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我的確刻意避過殿下,但我從未真正厭棄過殿下,殿下并不惹人厭煩。”
裴昀的背影在穹頂滿是樹枝的光與陰影之間來回切換,一會兒明亮一會兒晦暗,他磁沉的語聲緩緩飄來:
“你自己忙自己的吧。孤祝你,前程似錦,永走花路。”
站在小道的分岔路口,裴昀往左,她往右。
走了幾步,裴昀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他忽的回眸看向路的后方,
竟看見寧珊月還站在道路的十字路口,神色傷懷的望著她。
寧珊月連忙轉(zhuǎn)過身子,朝著右邊的小道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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