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瑋偶然回頭,看到孟凡行一動不動地盯著周禾,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又是一個愛而不得。
他搖頭,暗嘆一口氣,端了杯刷鍋水咖啡給他。
“孟公子,來杯咖啡解解苦。”
孟凡行抿了一口,果真,味淡如水。
宋琦瑋長眼睛,看得出來周禾和云牧琛在一起后,肉眼可見地鮮活了。
想當初她剛來寧城那會,說話做事小心拘謹,把自己封得死死的,哪里像個豪門貴族里長大的小公主。
他望著不遠處兩個膩膩歪歪的人,語重心長地勸孟凡行:“你別老板著一張臉,你這樣會讓小禾苗覺得,她談個戀愛就是觸犯了天條,你一直很寵這個妹妹,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就別讓她再有負擔了,哈!”
宋琦瑋外之意,得不到的不如成全。
孟凡行收回視線,喝下半杯刷鍋水。
“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找云牧琛的麻煩。”
“這就對了嘛!看在小禾苗面子上,好好的啊!”
宋琦瑋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安穩(wěn)地咽回肚子里。
孟凡行把孟一集團總部定在寧城,這意味不要太明顯,這兩尊大神真要是為了一個女人掐架,寧城的商海不得掀幾股巨浪出來。
太他媽難了!林韻不理他的時候,他都沒這么心驚膽戰(zhàn)。
周禾終于玩累了,放下弓,捏著酸痛的肩膀往回走。
云牧琛拽住她的胳膊拉回來:“想去看櫻花嗎?”
又要去看櫻花?
周禾的臉上有了微不可察的抽動,直接拒絕:“不想看。”
今天這么多人在這兒呢,她做不到明目張膽地去“看櫻花”。
她暗自回憶,無念山那晚,他故意沒開燈,如水的月光傾覆在他們身上,放縱的哼聲把欲念變成了一場浪漫的情事。
云牧琛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而她,不行……
云牧琛指節(jié)在她腦門輕敲:“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周禾躲他的眼神。
云牧琛瞧她泛紅的耳尖,逗趣道:“沒想?那你紅什么?”
周禾慌得摸臉,不燙啊!
哪里紅了?他是不是又在逗她了?
云牧琛這會兒倒是正顏厲色,卸她手上護具時拍了下她的手心,像在懲罰她的胡思亂想,正經(jīng)說道:“這次是真的去看櫻花。”
周禾無語,被他牽著走出射箭場,臉是真的紅了。
布加迪沒有開去櫻花林,開離獵場二十分鐘后,從一座山山腳盤旋而上,到了半山腰后,目之所及,是一片粉紅色的花海。
花海被四周的山脈包圍在谷底,微風下,花簇連錦,粉白交織起伏,宛如大地在輕淺呼吸。
云牧琛松下油門,放慢車速,周禾趴在車窗上感嘆:“好漂亮啊!”
她欣喜地轉(zhuǎn)頭:“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這片櫻花林是我讓人種的,從我母親走后的那年起,每年種一些,到今年正好十年。”
周禾很少聽云牧琛提及他的母親,大概猜出他今天心緒微妙,小心地問起:“是有什么故事嗎?”
云牧琛把車停在山路的泊車灣,望向那片花海,許久才發(fā)聲。
“她是寧城人,是一位優(yōu)秀的建筑師,和我父親在一個大型工程中相識,我父親那時候作為政府代表在項目中駐場。”
“項目二期擴建的時候,需要砍掉十畝櫻花林,她覺得太可惜了,憑著一點微薄的力量極力說服我父親,我父親被她纏得沒辦法,就帶著她把她的安置方案層層上報審批,最終保下了那片林子。”
“櫻花樹就被移植到這片山谷中,他們兩個人也在磨合中產(chǎn)生了感情。”
周禾追問:“所以你在這里續(xù)種櫻花是為了懷念伯母?也是為了紀念他們的感情?”
云牧琛眸底幽深,泛出對過往的恨意。
“我并不想在這里種花,是我母親的意思。”
“她臨走前沒能盼來我父親,最后的遺愿就是讓我把她葬在這片櫻花林中,讓我護好這片林子,她覺得,這樣就算與我父親見面了。”
他雙眼微瞇,目光定格在花海上的一片虛無,淡淡道:“我父親這輩子,讓她輸了。”
周禾到此時才明白,獵場入口他為什么說不會讓她輸。
他把一切可能影響她的因素都親自排除了,哪怕一個游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