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俺真是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俺們家那個條件,四叔、四嬸從來就沒瞧不起過俺們家。對俺們特別好。俺沒見過啥大世面,那俺也知道,現(xiàn)在能掙錢的活計不好找。四叔、四嬸先給二郎找了活計,可幫了家里的大忙了。現(xiàn)在,又給二郎換了個更好的,還給小鷹找了活計。”羅小燕有些激動地跟張氏說著感激的話。
“俺那天,是奓著膽子跟四嬸那么一說。俺心里,沒敢抱太大的指望。就是四叔、四嬸給小鷹找活,那也得容些時候。俺沒想到,四嬸真把俺的話給放心里了,那么上心。這才幾天,就把活計給找著了。還一找就找倆,讓俺們挑。”
“四嬸,俺拙嘴笨腮的,心里頭有話也說不好。四叔、四嬸的恩情,俺都記在心里。俺往后,肯定伺候好二郎,二妞妞比俺那閨女俺還要待著親。俺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日頭在那擺著,俺要是口不對心,以后不照著這個來,就讓俺不”
見羅小燕要發(fā)誓,張氏忙擺手將她攔了下來。
“你這孩子,我看著是個實誠的人。用發(fā)啥誓啊,四嬸相信你。”張氏就笑著道。
“二嫂,說實話,我爹我娘還有我哥,對這件事這么上心,還真不是看著我二哥的面兒上,我們是看著二嫂。”連蔓兒挑了塊點心遞給羅小燕,笑著道。
羅小燕有些受寵若驚地接了點心,并沒有立刻就吃,只是看著連蔓兒。
“我們是看二嫂是個擔(dān)得起事情,有情有義,會過日子的人,才愿意這么幫二嫂。”連蔓兒就又道。
“俺、俺就是個一般人,哪有蔓兒你說的那么好。”羅小燕幾乎是本能地道,不過她也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連蔓兒不會說沒有意義的話。“四叔、四嬸,蔓兒。只要你們瞧得起俺。俺啥說沒有,讓俺干啥俺就干啥,你指東,俺絕不往西。”
羅小燕表態(tài)表的十分堅決。
雖然有些直接和粗陋,這個態(tài)度卻是連蔓兒所期望的。莊戶人家,說話做事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有時候太過文縐縐的。反而讓人不待見。
“二嫂你可別這樣。”連蔓兒就笑道,“我們能讓二嫂干啥,二嫂只要把日子過好了,我們就高興了。”
以后有些事情,勢必要讓二郎和羅小燕,尤其是羅小燕承擔(dān)起來。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而且。那些事情,說到底還是二郎和羅小燕的本分。
雖是本分,但做好了,可以為連蔓兒一家減輕許多的煩惱。所以,現(xiàn)在才要籠絡(luò)住羅小燕。
“聽說,二郎他娘上你們家去了?”張氏就問羅小燕道。
“嗯哪。”羅小燕點頭道。
羅家村跟三十里營子離著十幾里地,但是這樣的距離,對于莊戶人家的一雙腳來說。是不算什么的。一天就是走上幾個來回。都輕松的很。
老宅里,連老爺子和周氏對兒孫們的約束依舊嚴(yán)格。但是他們說話卻遠(yuǎn)沒有過去那么管用。連守仁一股人原本在城鎮(zhèn)生活,如今回到村里,都極少出院門。可連守義那一股人就完全不一樣。
連守義和何氏都是愛到處串門子的人,以前怕連老爺子和周氏,還要偷摸溜出去,如今卻是漸漸地放開了。他們甚至不再拘于三十里營子,別的村也去。
自打知道羅小燕給連枝兒添妝上了重禮,何氏先后就往羅小燕家去了兩趟。連吃帶喝,還管羅小燕要東西。
這些,都是張氏聽別人說起的,羅小燕并沒有再她跟前提起過。
“有啥委屈,你就跟四嬸說說。家里人都啥樣,四嬸心里都清楚。”張氏輕輕嘆了口氣,對羅小燕道。
“四嬸,俺是個實在人,有啥說啥。委屈啥的,俺咱這十里八村,誰都知道誰咋樣,俺跟二郎成親的時候,俺就知道公公婆婆的脾氣和秉性。俺不說啥委屈不委屈的,俺跟二郎成親,俺就認(rèn)了。”羅小燕臉上的表情平平板板,語氣也沒有什么起伏。
連蔓兒在旁邊目光微轉(zhuǎn),如果羅小燕說的是心里話,那么她就又要重新看待羅小燕了。
不矯情,平實地承擔(dān)自己的選擇所產(chǎn)生的后果而不去抱怨,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相當(dāng)優(yōu)秀的品質(zhì)。
這樣的羅小燕是招連蔓兒待見的,而且,這樣的羅小燕也將會是承擔(dān)那些事的合適人選。
“你這孩子實在,四嬸也跟你說幾句實在話。你婆婆那個人,就是那個脾氣。你們做兒子媳婦的,該盡的孝道要盡,可也不用啥都順著她。那樣就沒頭兒了。”張氏就道,“有的事,你不方便跟別人說,跟四嬸說說沒啥。也別都憋在心里。”
張氏這是極貼心的話,一般人在張氏這個位置都不會這樣說。羅小燕與張氏接觸了幾次,對張氏的脾性已經(jīng)有所了解。她一開始就存了要求人辦事的心思,難免處處小心、心中惴惴。張氏卻待她極好,這讓羅小燕對張氏生了親近之心。
羅小燕就向張氏敘說起何氏去他家索要東西的事情來。
“家里也沒啥好飯菜,就是四嬸那天從席上給折下來的菜。俺家都不大舍得吃,就每天給二郎熱點,小鷹和小雀也跟著吃一點。都熱了給她吃。她還不夠,俺把碗架子開了給她看,里面啥也沒了,她才不說啥了。實在沒東西給她拿,就還有四嬸送的大紅焦布,還有幾尺,想留著明年做衣裳的,扯了一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