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m再看陸昀,陸昀仍是不動如山,絲毫沒有要幫他說話的意思。對面女郎的美目一眨不眨地望著,旁邊的好友刻意地坑著他……陳王劉m心中惱起,在羅氏女的注目下,面容越來越紅,如被火燙一般。
他不想開口。不想丟臉,不想跟這位女郎第一次說話,就被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吃,被她用異樣眼神看。
陳王劉m憋了半天,對陸昀惱怒至極。他硬邦邦地給出一句:“有事,告辭!”
甩袖便走。
然走上長廊的臺階,他突然停步,扭頭看向身后的陸昀。陸昀眉一揚(yáng),對長廊另一頭的羅令妤的侍女們說:“他不識得路,你們送一程。”
侍女們心情微妙地領(lǐng)著劉m走了,原地留著的,只剩下陸昀和羅令妤二人。羅令妤悵然無比地看著劉m的背影,想又一個(gè)家世好的郎君,大約被她錯(cuò)過了。羅令妤心里失落,猜自己許是無意間被人討厭了……一晚上先是陸夫人,再是陌生郎君,聯(lián)次被人厭惡,對羅令妤的打擊不小。
陸昀眸子幽深地看著這個(gè)一臉悵然的表妹,心里冷笑一聲。
遠(yuǎn)遠(yuǎn)的,一行燈籠火光慢慢向兩人行來。羅令妤聽到遙遙飄來的說話聲,是幾個(gè)男郎的聲音。想來是那離“雪溯院”住得遠(yuǎn)的表哥們,終于來了。他們,原本才是羅令妤等在這里的目標(biāo)。正主來的這么晚,不是正主的陸昀卻在瞎晃。
心中不知做何感,羅令妤抬目,悄悄地瞪了陸三郎一眼。
陸昀心頭一動,盯著遠(yuǎn)處的方向,在瞬間也猜出羅令妤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起初他還懷疑過羅令妤偷聽自己和劉m的話,是不是細(xì)作之類的。現(xiàn)在想來,他真是高看這位表妹了。
這位表妹,滿腦子就剩下怎么勾搭男人了吧……他好歹姓陸,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們被這種女人勾上?
陸昀瞥一眼羅令妤:“你確定要在這里等?”
羅令妤不解。
陸昀淡定無比:“你妝花了。”
羅令妤脫口而出:“怎么可能……”
陸昀:“你確實(shí)已經(jīng)不記得你方才哭哭啼啼來著了吧?”
羅令妤臉色當(dāng)即精彩無比,騰地一下?lián)P起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這幾乎成為一個(gè)本能……陸昀之前就用“妝花了”這種借口戲弄她,羅令妤心里已經(jīng)不信他。可是、可是,萬一這次是真的妝花了呢?
羅令妤細(xì)聲焦急:“我、我、我不能這樣子見人的,三表哥,怎么辦怎么辦?”
陸昀惡劣般的,唇翹了一下。
他伸出袖子,紆尊降貴般:“跟我來。”
羅令妤低著頭的視線中,出現(xiàn)郎君飄飛得衣袖,和他伸過來的修長手指。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疑有他,羅令妤伸出手,緊張無比地被陸昀握住了。兩手相挨時(shí),不可控的,兩人的手都輕微地抖了一下。
羅令妤的心即將跳到嗓子眼。
陸昀抓住她向下走,在遠(yuǎn)方幾位郎君到來前,領(lǐng)著磕磕絆絆的羅令妤走下了斜下灌木叢,將她帶上了船,同時(shí)將牽在岸上的繩索一解。船悠悠然地離岸,飄去了湖中,飄到了岸邊游廊下方的松柏陰影下。湖水清黑,船中一男一女的身影,被掩在了里面。
羅令妤不安地跪在木船上,偷偷放下袖子,看到陸昀背對著她,仰臉向上,似在聽水上方傳來的郎君們說話聲。樹叢和花叢的影子從兩人的頭上游過,羅令妤手忙腳亂地坐好時(shí),腳下被一絆,低頭,她摸到了扔在船頭的一個(gè)酒壇。
羅令妤湊過去聞了聞,酒香醇美,還有大半壇酒呢。心情郁悶下,又找不到酒樽,羅令妤直接抱起酒壇,舉得高高的,往口里灌了一口。一口之后芳香無比,羅令妤再試著倒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
陸昀壓根沒發(fā)現(xiàn)。
他背對著羅令妤,在聽上方幾個(gè)郎君的說話聲——
“聽說了么,衡陽王來建業(yè)了,幾位公子的處境怕要不好了。”
“有幾個(gè)寒門弟子來建業(yè)求學(xué),真是可笑。小小庶族,也妄圖進(jìn)入我士族門閥?陳王m好像想和寒門接觸……希望別扯上陸家。”
“不過這些與我等無關(guān)……我現(xiàn)在啊,就等著下個(gè)月的花朝節(jié),不知今年的‘花神’花落哪位女郎,哈哈。”
上方的人走遠(yuǎn)了,可以出去了。陸昀沉目思考,回頭時(shí)忽然深吸一口氣,看著坐在船頭的女郎羅令妤,妙目盈盈。她捂著胸口,潸然淚下:“我命真苦……”
陸昀:……喝醉了?
還是又開始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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