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正文內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請在晉江文學城訂閱本文更多章節到底是這一屆的世家子弟們都格外道德敗壞,才上名單就被刷下來,還是支師叔故意的?
那就不好說了。
一個藍衣在他耳邊小聲問:“都統看誰有潛力入內門?”
“看你問的人,我等鄉巴佬連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龐戩漫不經心地回道,“反正不是姓周的,就是姓林的。”
那藍衣說道:“那剩下的將來就都是咱們同僚了。”
“拉倒吧,”龐戩懶洋洋地跟上去,“潛修寺又不是通下水道的‘吉祥如意杵’,進去就能把靈竅給你捅開。每年都有不少除了吃胖十斤之外一無所獲的。”
綴在隊尾的奚平聞抬起頭,這小子耳朵不知怎么長的,隔著數丈遠也能聽見別人低語,可見平時沒少聽墻角。奚平過濾了其他信息,就聽出了潛修寺伙食不錯,挺高興,自來熟地沖龐戩揮揮手。
龐戩臉上一剎那浮起難以喻的神色,忍不住問同僚:“我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手下不解其意,順口拍馬屁:“自然,都統一向都是和善親切的。”
龐戩面無表情:“一會兒去醫堂領幾丸治眼病的藥。”
這時,趙譽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
趙家嫡系第一個被支將軍勾出名單,連帶著趙譽都灰頭土臉的,這一陣比平時還低調三分。他也不跟別人有眼神交流,湊到龐戩面前耳語道:“都統,看守的人不盡心,方才來報,那螟蛉半偶跑了……”
“跑就跑了唄。”龐戩沒往心里去,沒開靈智的小半偶危害性還不如流浪狗大,看那品相也不怎么值錢,算不得財務損失。
“這……”趙譽遲疑了一下,低聲道,“畢竟是支師叔點名要的東西。”
“師叔要他干嗎使,本來也是不忍心看著這小玩意活活餓死罷了,你……”龐戩為大選那一堆繁文縟節忙了好幾天,這會兒正精神不濟,差點把心里實話禿嚕出來。
一句“你與其在這些雞毛蒜皮上揣度上意,不如好好管教族中子弟”險些脫口而出,話到嘴邊才堪堪忍住。
“你……不用管他,一個靠靈石活的半偶,不會在凡間亂竄的,沒準是這幫少爺小姐們誰的行李里帶了好東西,被勾搭走了。”龐戩生硬地把話拽回來,假模假式地拍拍趙譽的肩膀,“我送小崽子們‘上學堂’去,去去就回,這兩天金平就交給諸位兄弟了。”
說完,他嘬唇作哨,腳下浮起一把長劍。
龐戩御劍而起,所有拉車的白馬齊聲長嘶,邁開馬蹄,沿著已經清空的正陽大街飛奔起來。
奚平將頭探出窗外,見清空的街道兩側,犄角旮旯的小巷里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不少百姓見了御劍的藍衣半仙,仿佛目睹天神降臨,激動地在路邊下拜。
龐都統顯然已經習慣這場面了,袍袖翻飛,目不斜視。
有那么一瞬間,爛泥扶不上墻的少爺心里也生出了羨慕。
他忍不住想:一年后,我也能穿上這身藍袍,威風地飛過去嗎?
這時,車隊經過了合音樓——合音樓是皇商產業,整個金平城最高的酒樓,在東定城門口,來的都是送行的人。
閣樓的雅間窗戶半開著,有張熟悉的面孔一晃而過,好像是莊王。
可不等奚平看分明,車隊就忽然加速,風一樣地沖出了東定門。
奚平一個沒坐穩,后背撞在了車廂上,巨大的氣流從車窗涌進來,車窗上銘文一閃,自動封死,他耳畔嗡嗡作響,整個人被壓在了車座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壓力才稍稍減輕了些,奚平才剛爬起來,就聽窗外龐都統朗聲笑道:“都扶穩坐好了,最好還是別開窗往下看。”
這話可太管用了,話音沒落,幾乎所有馬車窗都打開了,齊刷刷地探出了腦袋。
奚平被摻雜著郊外煙塵的烈風嗆得有點喘不上氣來,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隨即他震驚地發現,金平的大地已經遠離了他們,屋舍道路、高閣細水仍在不斷縮小……他們飛到天上了!
離他最近的一個少年當場翻了個白眼,直挺挺地栽回車里,厥過去了。
龐戩愜意地御劍于側,浪得沒邊,飛到近前,順手替那位暈過去的兄弟把車窗封好:“嘖,怕高還不聽勸。”
瞥見奚平被風吹變形的腦袋,龐都統突然目光一凝,察覺到了什么,嘀咕道:“原來是跑你那去了。”
“啊?你說什么?”奚平灌了一耳朵狂風,只覺“憑虛御空”的滋味一點也不美妙,吼叫道,“尊長,你不怕臉上吹出蘿卜皴來嗎?”
還沒等龐戩回答,奚平就覺得有什么東西碰到了他的腳,他一低頭,看見一角桃紅衣擺從車座底下露了出來。
白日鬧鬼了!
奚平不提防嚇了一跳:“呔!”
那桃紅衣擺的主人忙往里縮,奚平一腳踩住了衣擺,直接伸手把那“鬼”拽了出來。
只聽“嘩啦”一聲,一匣子藍玉靈石滾了一車,他從車座底下拽出了個小娃娃。
小娃娃兩只小爪子各攥著一顆藍玉,嘴還不自然地緊抿著。
奚平:“……”
他是不小心拿錯行李了,把誰家孩子給順來了嗎?怎么這小東西還有點眼熟?
這時,一道指風從窗外打進來,點在小娃娃胸口上,那小娃娃“哇”一下,又吐出兩顆藍玉來,露出滿嘴的尖牙。
“是你!”這口熟悉的“釘床”牙提醒了奚平,這小娃娃正是安樂鄉里那剝皮邪祟的“小奴兒”!
“嚯,大戶人家。”龐戩不知什么時候穿墻進了他的馬車里,看了一眼石子一樣滾了滿地的藍玉珠,臉色不易察覺的一冷。
螟蛉半偶一見他,立刻嚇得不敢掙動了。
龐戩揮揮手,散落的靈石自動滾回了木匣里碼好。他撿起來大概一掂,就知道足有一百多兩。匣中靈石珠子顆顆晶瑩飽滿,不帶一點雜綠,都是上好的藍玉。
這一匣珠可謂是天價。
“家底夠厚的,”龐戩撩起眼皮審視著奚平,笑容冰冷下來,“永寧侯爺薪俸這么高?”
“別提了,就侯爺那一壺醋錢,還不如祖上在南郊留的那點地管事呢。”奚平好像沒聽出龐戩話里的刺,順手關好怪風呼嘯的車窗,大大咧咧地說道,“哎,尊長坐,吃點心嗎?我從家帶的,還熱著呢。”
龐戩臉色稍緩,謝絕了他的好意:“哦,家里有祖蔭。”
南郊現在早就沒人種地了,鍍月金下凡以后,各種蒸汽火機廠房雨后春筍似的往外冒,尤其是坐擁運河碼頭的南郊。要是在那有塊地,光靠地租就能富得流油,難怪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