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他是那個罪惡的魔物。
唇上被蘇蘇咬出了血,她抱住手臂,勉強壓制住了脫-衣服的沖動。
澹臺燼明白了什么,他往日溫順無害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涼薄。
原來這就是她昨天阻止人把他打殘的理由,是覺得他今晚還有用啊。
少年在她面前蹲下,輕輕撥開她汗濕的額發:“三小姐,你看上去很難受。”
蘇蘇緊緊閉著嘴,她真怕她一張嘴,發出什么不該發出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快被燒死了,而近在咫尺,就有一塊冰。
蘇蘇說:“離我遠點!”她總算明白,為什么葉夕霧心中那么喜歡蕭凜,最后卻連自尊都不要,讓澹臺燼幫幫自己。
這藥太磨人了!
眼前的少年,歪了歪頭。
琉璃燈下,少年顯得弱氣十足,神色無辜。
他的聲音卻并不是這么回事,音色是冷的,像在慢條斯理,敲碎堅冰:“三小姐能告訴我,你怎么了嗎?”
少年身上的惡意,若有若無。
曾經的葉夕霧是什么心態,澹臺燼現在便是什么心態。
他想看見昨日那束鏗鏘明亮的光,今日在他腳下,毫無尊嚴地輾轉呻-吟,媚態橫生。
她眼里的驕傲會被粉碎,做像他這樣的、見不得光的蛆蟲,求一個她瞧不起的人觸碰她。
但他不會碰她,臟。
澹臺燼靠在冰冷的墻面,連無害的神色都懶得做了,審視著她。
瞧啊,多可憐,白皙的肌膚變成了粉色,唇角也流下了鮮血。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變得朦朧,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他涼涼地彎了彎唇。
少女瞳仁輕顫,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澹臺燼好心地伸出手指,把她嘴角的血跡擦去。
“您看起來真可憐。”他冷冷地、輕聲地說。
恬不知恥求他吧,該丑態畢露了,她這次,可比上次堅持得久。
澹臺燼在心里為她默數,終于,在她眼瞳完全沒有焦距的時候,他面前的少女不再固執,動了。
她抬起纖細的手臂,卻沒有如澹臺燼想的那樣,來擁抱他,少女反而蓋住了自己臉頰。
她長睫閉上,比外面的雪花還要安靜。
少女靠在窗前,外面的雪撲簌簌落下,她悄無聲息,像長眠在了冬夜里,變成一只合翅顫抖的蝶。
琉璃燈照亮她周圍。
雪花飄進來,落在她發間。
他冷眼旁觀著,這詭誕又圣潔的一幕。
那種感覺又來了。
她在雪和光的交界處,而他依舊在自己這片黑暗里,他突然更加厭惡眼前這個人。
澹臺燼用冰冷的手指捂住唇,不同于以往輕謔的厭惡,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讓他發顫的厭惡。
這種窒悶的感覺,是從山賊窩那天開始的吧?
少年坐回角落,用蛛絲一般黏膩陰郁的目光,看了蘇蘇一夜。
她蜷縮在角落,毫無所覺。
清晨的光照進東苑,蘇蘇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很疲憊,正如那個藥的名字,像從繭里蛻變出來的。
掌下肌肉單薄瘦削,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澹臺燼腿上。
她蹭的一下坐起來,連忙遠離他。
蘇蘇抓抓頭發。
不是吧不是吧!
她昨晚忍得那么辛苦,就是為了不與魔物交姌。
難道她道心依舊不夠穩,受不了藥物,最后還是往魔物懷里撲了?
蘇蘇嫌惡至極,手上剛剛碰到他的地方,像有火在燒一般。她憤憤地看著腳下的邪物少年。
少年睫毛顫了顫。
澹臺燼的睫毛,比蘇蘇這具身體的睫毛還要長。
如兩片鴉羽。
他紅唇烏發,透著一種羸弱的漂亮,整個人看上去蒼白可憐。
蘇蘇不太想他睜開眼睛。
畢竟他醒過來的話,蘇蘇不知道講什么好。難道解釋說我每三個月,有吃一次春-藥的癖好?
她緊繃片刻,發現他始終沒有醒來。
蘇蘇松了口氣,這才看見他面色蒼白,嘴唇干裂,怎么看都不正常。
“澹臺燼,醒醒。”邪魔都心思深沉,難不成他在裝睡博同情?
“再不醒我把你交給蓮姨娘。”
她推了推他,少年依舊毫無反應。
蘇蘇蹲下來,手覆在他額上。這次體溫不熱,反而像觸到一塊冰。
蘇蘇木著臉:“……”
就算在人間養個小孩,也不會像他這樣脆弱麻煩,動不動病弱得快要死亡。
她沒在狹窄的屋子內找到水,只好先把棉被蓋在他身上。
蘇蘇走出去,碧柳迎上來道:“小姐,你沒事吧?”
蘇蘇睨碧柳一眼,自己昨晚雖然沒力氣,也不怎么清醒。但蘇蘇知道,她倘若在自己屋里,能堅持下去。
碧柳不顧她意愿,愣是把她弄到澹臺燼身邊來了。
她被碧柳的“衷心”,氣得想笑。
“我記得,結春蠶是你給我的吧?碧柳,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她不信這個丫鬟沒問題。
碧柳說:“小姐,奴婢先前說過,我有個遠房表哥,曾經和夷月族女子通婚。夷月族擅毒,結春蠶是他們的秘方。”
“除了澹臺燼吞下的解藥,還能配出解藥嗎?”
碧柳搖頭,神色有些幾分不滿:“只有唯一的藥引,小姐,你不會怪罪碧柳了吧?碧柳也是按你的吩咐辦事。”
蘇蘇說:“我不怪你,但從今天起,我也不留你。你去找蓮姨娘,讓她重新為你尋個去處。”
碧柳神色震驚,半晌反應過來,蘇蘇竟然在驅逐自己,她這才慌了,連忙跪下磕頭。
“三小姐,求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這時候知道求饒了?
蘇蘇沒理她,踏著積雪,離開東苑。
原本想留著碧柳觀察一段時間,她總覺得這個碧柳不簡單。
可碧柳陽奉陰違,隨意進出主子房間就罷了,還經常欺負春桃和喜喜。
干脆趕走算了,派人跟著她,說不定也能發現些什么。
碧柳這種被原主寵壞的丫鬟,離開原主不管去了哪里,都夠吃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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