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并不是沒有做過,那時候她和澹臺燼都尚且是個凡人。彼時他恨她,很多次都不溫柔,只有情難自禁時,她會在那個沒有情絲的凡人少年眼中,看見蓋不住的憐惜和歡愉之色。
結春蠶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她下意識便要后退,看見他手上扳指,蘇蘇忍住了。
此刻退卻,功虧一簣。
可是不走,難不成真要和澹臺燼在魔域中顛鸞倒鳳?
玄衣魔君捕捉住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退卻之色,譏諷開口:“若你不愿,滾出去,換個人進來。”
這句話惹惱了蘇蘇,什么亂七八糟的旖旎和無措都褪去,她看著澹臺燼額上火焰般的魔印,只想毀了九轉玄回陣以后,在這張可恨的臉上狠狠踩幾腳。
她咬牙笑道:“魔君誤會了,能為魔君侍寢,是妾之幸。”
等著吧,傻狗。
大道濟濟,何懼在意一具肉-體?鳳凰的焚身之痛她都經歷過了,以后要用重羽把他頭都打爆。
澹臺燼玄色衣衫落下,他并沒有揭她面紗,似乎也不在意她面紗下的臉,到底長什么模樣。
是美是丑,都無所謂。
他只看著眼前少女這雙燦爛憤怒得似乎要燃燒的黑色眼睛。
半晌,他冷冷說:“眼睛給本尊閉上。”
蘇蘇的僥幸心理破碎,她心想,快趕緊完事。
冰冷的手,落在她眼睛和長睫上。眼前一片黑暗,以至于那一剎那,她生出了一種錯覺,身上的人是深深愛著她的。
她心中有點兒茫然,幾乎忍不住睜眼去看澹臺燼表情。
下一刻,她眼睛被一條玄色的布蒙住。
蘇蘇聽見他譏諷羞辱的聲音:“不是你們說,給本尊點兒別的,呆若木魚,你就這點本事?”
什么狗屁深情!
她忍無可忍,魔修又不是凡人女子,她手中幻化出與此刻身份相符的冰菱,刺在他肩上。
澹臺燼現在是魔神之軀,那冰菱一觸到他,便化作虛無。
蘇蘇似乎聽到他低笑了一聲。
是錯覺嗎?
她再聽,便沒有其他聲音了。
一夜酣暢,不知什么時候,魔域不再冷。
魔域的“夜”過去,蘇蘇不敢露出自己作為神女的修為,只得壓抑了修為,沉沉睡去。
少女赤-裸的足漂亮小巧,她面紗依舊沒有摘下,白皙的手無意識搭在澹臺燼胸口處。
胸膛之下,便是跳動的心臟,也是每個人的死穴。
他沒有把她的手移開。
墨發紅唇的魔君隔著面紗,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外面娰嬰道:“魔君,娰嬰有事稟告。”
澹臺燼沒動,傳音出去,娰嬰聽見他冷冷淡淡的嗓音:“等著。”
“是。”
過了好一會兒,娰嬰覺得奇怪,殿內有馥郁香氣,像是曇花盛開,帶著驅逐魔氣般的圣潔。
上古旱魃的敏銳讓娰嬰忍不住皺眉,頃刻間,那種香味消散,成了濃烈的魔氣。
就像方才只是她的錯覺。
娰嬰狐疑片刻,又定下心來,有魔君,魔域不可能出現神息。
玄衣魔君沒讓她進寢殿,披衣走出來。
“說。”
娰嬰剛要開口,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是女子的味道,玄衣魔君頸側,隱隱有幾條口子。
“魔君,您昨夜……”娰嬰許久才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古怪道,“您太放縱了。”
妖魔縱欲本為尋常,可是魔神生來沒有淡漠,對這方面的事情本就可有可無。
哪怕澹臺燼經歷不同,體內有情絲,可融合魔丹,修為無雙的情況下,也不應如此……
娰嬰說不上來,魔君可以沉浸歡愉,然而他不該毫不吝惜魔神之軀,縱容那女子傷他神軀。
這是把命都交在了對方手里。
澹臺燼冷冷看著她:“有事說,沒事滾。”
他巨大的壓迫,讓娰嬰不適地捂住心口:“是娰嬰僭越了,玄回陣的魔氣不太對勁。”
旁人不知道,澹臺燼和娰嬰卻都清楚,玄回陣只是表面一把靶子,真正起作用的,是上古魔神留下那個可吞天噬地,能改變乾坤的同悲道。
玄回陣轉移天地靈氣變成魔氣,滋養同悲道。
只等同悲道足夠強大,便放入四枚珠子,啟動同悲陣,到時候天下魔氣傾巢而出,上古魔神留下的力量覺醒,顛覆六界,萬物皆魔。
這段時間妖魔都在四處殺人,現在眼見同悲道需要的魔氣慢慢充足,可日日謹慎守著同悲道的娰嬰,卻發現不對勁。
一種危機感席卷了她,她卻說不上來為什么。
澹臺燼說:“去看看。”
娰嬰跟上去,離開之前,她的眼瞳變成灰褐色,一眼看穿寢殿的墻壁。
那張塌上,魔君玄色寬大的披風蓋在女子身軀上。
她白皙小腿露在外面,上面如綴著點點盛開紅梅。
娰嬰冷笑一聲,只得裝作不知,跟上澹臺燼。
一絲白色神息安靜附著在澹臺燼身上,隨他們穿過陰暗的魔域荒地,到了一處遍地是血鴉的地方。
血鴉驚掠而飛,為澹臺燼開出一條道路。
血腥氣四溢,眼前出現一層透明結界。
結界后,仿佛一個虛空的世界,黑暗、陰寒、無聲的可怖,再難窺探。
結界觸到澹臺燼手指扳指那一瞬,他和娰嬰無恙走進去,附在他身上的白色神息悄悄消散。
魔宮寢殿,原本睡熟的少女睜開眼睛,從塌上坐起來。
“找到九轉玄回陣了。”
蘇蘇看了眼身上的斗篷,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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