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一路奔向禁地。
她按照上次神識跟蹤澹臺燼的方向走,暗處的血鴉用滲人的目光看著她。
重羽說:“蘇蘇,你沒事吧?”
蘇蘇默默搖頭。
澹臺燼說出那番話,她心中自然不會毫無感覺,她跨過了那段過去,下定決心回去找他,澹臺燼卻說一切只是戲弄。
面前有一層透明結界,血鴉對這個地方敬而遠之。
“玄回陣到了。”
蘇蘇舉起手中扳指,結界散去,她頓了頓,走進陣法前一刻猶豫了。
“怎么了?”重羽問。
蘇蘇看著眼前森然的陣法,說:“澹臺燼主動把扳指給了我,他知道我會來這里,如今他是魔神,他怎么會讓我破壞九轉玄回陣呢?”
重羽說:“里面有危險?”
蘇蘇搖頭:“危險倒是不可怕,最可怕的事,比危險的情況還要糟糕些。”
她深深看了眼玄回陣,在最后關頭收回了腳,重新退出結界之外,結界緩緩闔上,恢復成原樣。
“蘇蘇?”
覺察到四周的靜謐,蘇蘇果斷說:“不對勁,我們走!”
離毀去九轉玄回陣只有一步之遙,重羽不舍地看了眼陣法。
蘇蘇掐了個決,轉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不戀戰,一心離開魔域。
蘇蘇才消失,暗中兩個人顯出身形,驚滅遺憾地說:“真可惜,布局這么久,讓她給跑了。”
娰嬰冷冷笑著,笑意不達眼里,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娰嬰說:“就該直接搶聚生珠。”
驚滅嗤笑道:“你要和她打?先不說這丫頭詭計多端,她身上那把琴就夠你喝一壺,她現在是半神之體,真的覺察到我們的意圖,她毀了聚生珠,我們誰也討不著好。”
娰嬰召出自己的傘,往魔殿走。
驚滅跟在她身后,道:“我知道娰嬰大人為何生氣,你覺得魔君心里偏袒她,即便成了魔,依舊有她一席之地。”
娰嬰睨他一眼:“少自作聰明,驚滅。”
驚滅撇了撇嘴。
兩人去澹臺燼的寢殿,殿內血腥氣濃厚。石座上的玄衣少年冰冷如玉雕,覺察到他們進來,澹臺燼睜開眼。
娰嬰說:“魔君,不知道黎蘇蘇想到什么,沒有進陣法,離開了魔域,聚生珠還在她身上。”
澹臺燼往后一靠,把玩著手腕上的珠串。
琉璃一般透明的珠子,在魔域顯得沉暗,如血的紅線襯托他的皮膚更加蒼白。
“所以呢?”澹臺燼挑眼看娰嬰,笑道,“這主意不是你出的嗎?知道她骨頭硬,逼問不出聚生珠的下落,設計讓她自己送出聚生珠。”
娰嬰咬唇,解釋道:“黎蘇蘇不知道聚生珠的作用,若她進了九轉玄回陣,剩下三枚安置好的珠子會感應到聚生珠,那時候聚生珠自動歸位,黎蘇蘇留不住聚生珠。”
“可她沒進去。”澹臺燼說,“娰嬰,無能之人才會找諸多理由。”
“是。”娰嬰嘆息道,“魔君,現在怎么辦?聚生珠倘若在葉儲風手中還好,他一個得了狐妖內丹的半妖,沒辦法毀去聚生珠。聚生珠在黎蘇蘇手上,我們要怎么拿?”
“你不可以,但有人可以。”澹臺燼說。
“誰?”
澹臺燼拍了拍手掌,一個男孩走進來。
看清男孩的模樣,娰嬰笑道:“張沅白?魔君想讓張沅白去騙黎蘇蘇?可黎蘇蘇見過幻顏珠幻形,不會輕易相信假象,若是反而被她覺察我們要聚生珠的目的,恐怕不妙。”
澹臺燼沒說話,取下手腕上的珠串。
蘇蘇一點點編織的。
在她編織的時候,他便悄無聲息在珠子上面下了咒法。澹臺燼伸手,張沅白想掙扎,卻身不由己飛到他掌中。
玄衣魔君微微瞇眼,幻顏珠的力量源源不斷自張沅白身體里涌入他的身體。
懸浮在空中的玉佩慢慢變成一個少年的模樣,少年面如冠玉,看上去卻瘦弱單薄。
這一幕不僅是驚滅看呆了,連娰嬰也沒想到。
澹臺燼竟然能吸納他人的力量為己用!
奪取他人的能力自上古便有,但是往往只能增加自己的修為,可是澹臺燼吸納張沅白的力量以后,竟然可以把死物幻化成真人!
上古魔神都從來不曾嘗試過這樣。
娰嬰懷疑過澹臺燼有異心,缺失了邪骨的魔神,在她心里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曾經的上古魔神。
她甚至冷冷地想,澹臺燼有異心也沒關系,他失去了魔神最重要的邪骨,同悲道卻是上古魔神留下的東西,沒了邪骨的澹臺燼無法毀去同悲道。
縱然所有妖魔都消亡了,同悲道卻會慢慢成長,早晚有一天會吞噬萬物,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可此刻,她清晰地認知道,哪怕澹臺燼沒有邪骨,他本身也是一個觸類旁通的天才。
多么可怕的領悟力。
若是他奪取自己的力量,是否也可以造成干旱瘟疫,以及死尸復生?
驚滅和娰嬰同時垂下頭。
他們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臣服于強者。
一具少年的軀體在澹臺燼手下慢慢成形,少年睜開眼睛,模樣和五百年前的凡人澹臺燼有三分相似。
澹臺燼說:“知道怎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