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安靜得詭異。
許父許母面面相覷,眼神交匯。這丫頭,不是數學課代表嗎?語文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好?還會用典故懟人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
許父趕緊站起來,一副要收拾她的模樣:“怎么跟你二伯說話的!還不給我回房間去!”
話是這么說,臉上倒也沒有多少怒容,估計是被女兒那幾句話點醒了。是啊,我自己的錢,我樂意投給誰就投給誰,怎么還輪到你來指指點點,甚至跑到我家里來鬧了?
許母倒是覺得女兒這一通懟懟得她神清氣爽,大聲道:“回什么房間?飯都沒吃呢!孩子天天上學那么辛苦,餓出病來你不心疼我心疼!摘星,吃飯去。”
許摘星抿起唇角笑了笑,乖乖轉身往飯桌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許志文,笑吟吟道:“二伯,再生氣飯還是要吃的,別氣壞了身子哈。”
許父接話:“對對對,飯還是要吃的,二哥,吃飯吧。”
許志文差點被氣瘋,血壓都飆高了,整張臉通紅,蹭的一下站起身:“不吃了!你們家這飯我也吃不起!”
說完,怒氣騰騰走向門口。
他可能還指望許父許母喊兩聲,結果誰也沒開口,只聽見許摘星開開心心說:“吃飯咯~哇,今天又有糖醋小排,劉姨我愛你!”
許志文憤怒地摔門走了。
屋里靜了片刻,許母噗地一聲笑了。
許父瞪了她一眼,看她笑得那么歡,也沒忍住笑起來。兩個人走到飯桌坐下,都事后諸葛一樣責備許摘星:“你這丫頭,怎么沒大沒小的,以后再插嘴,看不收拾你!”
許摘星撇撇嘴,心說,我還沒開大呢。
許志文要再敢作妖,就讓他見識見識追星女孩口吐芬芳的厲害!
許母說教了許摘星幾句,又把矛頭對準許父:“整個許家,我就沒見過誰像你這么窩囊!都被人蹬鼻子上臉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今天要不是我娘倆及時回來,我看你就要被老二踩死!”
許父怪不高興地瞪她:“怎么說話的?那是我二哥,大哥不在了,他就是我唯一的哥哥!小時候要是沒有兩個哥哥照顧,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老一輩的人就是喜歡拿小時候說事,小時候的恩情能念到大,念到死。
許摘星哼哼唧唧:“人都是會變的啊,我小時候還是個圓臉呢,現在都變成瓜子臉了。”
許父:“你還說!你二伯一年四季給你買多少巧克力,都吃哪去了?”
許摘星不甘示弱:“給我買巧克力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整天惦著我家這點錢啊?”
許父一頓,皺下眉來:“別胡說!”
許摘星覺得不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開,她爹估計還要上許志文的當,干脆地把筷子一擱,“那不然他為什么要發這么大的火?就算你把資金投給大堂哥了,也沒給他造成什么損失啊。他口口聲聲說這個項目想著你,想讓你賺錢,你不投了,大不了就是你不賺錢了,虧的是你,跟他有什么關系?他犯得著為這事跟你大動肝火?”
許父眼神閃爍了兩下,大概是回憶起來這幾次許志文找他簽合同時流露出的急迫,沉默著不說話。
許摘星看她爹這模樣就知道他把話聽進去了,一針見血道:“他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你不投資這件事,最終損害了他的利益。所以很簡單,事實就是他不是想讓你賺錢,而是急需這筆錢來救急。現在錢沒了,他不生氣誰生氣?”
許父還沒說話,許母震驚地看過來:“天啦,我的寶貝女兒腦瓜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聰明了?”
許父眉頭深鎖,雖然沒說話,但看那神情,就知道是默認了。
許摘星嘆了聲氣,夾了一塊糖醋小排:“照我說,你也別老想著搞什么風投大賺一筆,什么都不懂,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還不如好好做你本職工作呢。”
許父若有所思地點頭,反應過來頓時樂了:“誰被賣了還數錢?有這么跟你爸說話的嗎?”
許母也笑得不行,一家人其樂融融,許摘星偷偷在桌子底下比耶。
許父就是太重親情了,一旦戳破這層關系,狼子野心不愁他看不見。
她記得不久后,許志文誆騙許父投資的那個項目,就會因為合作方捐款逃跑資金鏈斷層宣告破產,還登上了財經雜志。
那一次虧的是許父的錢,這一次,輪到他自己了。
解決了這個大反派,許摘星心情大好,晚飯都多吃了兩碗。等到晚上睡覺的,許母翻來覆去回憶自家女兒今天的表現,忍不住捅捅看報紙的許父:“你有沒有覺得摘星現在不一樣了?”
許父心不在焉的:“哪不一樣,這不挺好。”
許母琢磨:“我以前也沒見她腦子里裝這么多事啊?嘶,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你有沒有發現?有時候說話做事都像個小大人了。”
許父把報紙一擱:“這還不好?省得你天天操心。我女兒就是隨我,聰明,優秀。”
許母掐了他一下:“看看看,看那么多有什么用!還不是什么都不懂!今天要不是女兒,你還不知道被老二牽著鼻子走多遠!隨你,我看隨你就慘完了!”
母親到底是心細,察覺許摘星的改變,心里不是滋味,最后一錘定音:“從下周開始給女兒漲一倍的零花錢!”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許摘星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去上學。
早自習結束,學校舉行升旗儀式和周一例行通報。
困蔫蔫的許摘星聽到教導主任唾沫飛濺地通報了幾個逃課的名字,“其中行為最嚴重的周明昱同學!因逃學一周,記大過處分!希望這些同學好好反省,身為高中生,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許摘星瞌睡都沒了,趕緊扯了扯旁邊的程佑:“周明昱怎么逃了那么久的課啊!”
程佑也困得不行:“不跟你說了嗎,他天天不上課,去別的學校找岑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