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容俊美,肌膚如雪。
只是那眼波過于靜謐冰冷,令人想起那生機斷絕的冰原。
明燈的光影中出現一只多手多足,數倍于人類的妖獸。
那魔修緩緩站起身來,至空中躍下。黑袍在風雪中獵獵,從中伸出一只手臂,那束滿繃帶的手掌在空中收緊,無數青黑色的玄鐵帶著一圈圈符文玄光,四面匯聚,環繞著蒼白的手臂組裝成型。
強橫的玄鐵手臂攜下落之勢一把將那巨大的妖獸按倒在地。
“千機。”他淡淡開口,聲音如那幽冷的冰泉動聽,洶涌的殺機卻如暴雪降臨。
在他的身后的空中,一只小小的傀儡迅速分崩重組,一尊六臂三目,面目猙獰的大黑天神緩緩升起,手中法寶射出六道玄光,直取妖獸。
一蓬赤紅的獸血濺上了那張冷漠英俊的面孔。
雖然已是縮小化的虛影,但成像過于真實立體。
學堂上的一群孩子第一次看見這樣殘酷直白殺戮場面,被那透體而過的殺意所攝。個個面色蒼白,有瑟瑟發抖泫然欲泣者。也有激起了慕強之心,雙目有光者。
穆雪望著那最后被定格的畫面。
那張染著血的冰冷面孔,漸漸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孩子重疊了起來。
原來那個孩子,已經長得這么大了啊。
丁慧柔的聲音在講臺上響起:“世人多有俗念,認為女子諸事不如男,曾經化物煉器之術,極少出現女修。但如今,穆大家珠玉在前。還有我丁慧柔,也站在了你們面前。”
“也有人認為,身為煉器師就只能居于斗室之中,與鍋臺熔爐為伍,為他人做配。”丁慧柔的聲音漸漸亢奮,“今日給你們看這一幕,就是想告訴你們身為煉器師真正的戰斗力能有多強。”
“修行大道,當破除種種桎梏,不應為一些可笑的陳觀舊俗所束。”
她收回明燈海蜃臺的時候,對著那消失的影像輕嘆了一聲,“也不知道怎么樣的師父,才能培養出這樣驚才絕艷的煉化師來。”
雖然她說得小聲,坐在最前排的穆雪還是聽見了。
忍不住挺起胸膛,在心里說,“我,就是我。那是我的徒弟。”
在食府打晚食的時候,成年了的小山的面孔依舊在穆雪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是多么愛笑而容易害羞的男孩。自己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終于把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家伙養結實了。可是如今,他又把自己糟|蹋成那副模樣。
渡劫之前,自己心有預感,明明特意給他留下了不菲的財富。
看樣子,他還是沒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而且好好的功法不修,怎么修那最麻煩的六道轉輪魔功去了。
穆雪沮喪地想,如今隔山隔海,我是怎么也管不上他了。
“小雪,這邊。”丁蘭蘭揮手喊穆雪和夏彤。
她的身邊匯集了更多的人,連一些年長的往屆師姐,也都主動和她們坐到了一起。
晚餐的食廳里熱鬧了許多。不止是這一屆新入門的弟子,上幾屆留下來的弟子也各自從外面回來,在這里用餐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