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就這樣斷了氣,在裴澤的懷里。
裴澤抱著劉婆的尸體,哭暈了幾次。
林葉也哭到肝腸寸斷,幾乎暈厥。
最后是小九見妹妹許久沒回,找到禪室看到這一幕,哭著出去喊人來幫忙。
這才將已經變冷發僵的劉婆尸體從裴澤的懷里抱出來,在屋內妥善安置下來。
裴澤呆滯著,任由大姐她們里里外外忙碌著,買紙錢,搭靈臺,買棺材。
“劉婆還有其他家人需要通知嗎?”大姐小心翼翼地問。
裴澤聞而未聞,靈魂似乎被抽走了,眼睛紅腫不堪,整個人像是要碎了。
林葉無比痛心地陪在一旁,牢牢握住他的手,臉頰被眼淚浸濕,被風一吹火辣辣的痛,可這些,都比不上失去劉婆的痛苦。
大姐她們幾人準備東西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簡單的靈臺便搭起來了。
她們還請來了小有名氣的白事先生為劉婆誦經超度。
裴澤被人套上了白袍,別上了白花,以直系子孫的身份帶上了白色喪帽,他跪在棺木前,麻木地接受他人的悼念。
劉婆和裴澤祖孫倆雖然半路住在長壽村,深居簡出為人低調,可口碑卻很好,所以陸續前來悼念的人很多。
林葉跪在靈臺前燒紙錢。
對于她來說,如果不是劉婆從小明著暗著貼補她們幾個姐妹的吃穿,估計她們也不會活得如此健康如此好。
金家幾姐妹早已經把劉婆當成非常重要的家人了。
一整夜,裴澤和林葉跪在靈堂前,說什么都不肯走。
第二天一大早,有福叔攙扶著村長也來到了靈堂前。
有福叔先是給劉婆燒了點紙錢,再對裴澤說,“小澤,節哀順變。我想劉婆也不希望你太悲傷了。”
有福叔說了一通,裴澤低垂著頭,如木頭一般毫無反應。
林葉揚起蒼白的小臉,硬擠出幾個字,“謝謝有福叔。”
老村長也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劉婆突然離世,小澤也別太傷心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么將劉婆安葬在我們長壽村吧。”
有福叔也說,“我們村其他不怎么樣,但是風水還可以,很多祖先葬在后山那片,想必劉婆也不會孤單。”
這下,裴澤才慢慢抬起頭,眼球充血滿是血絲,聲音沙啞道,“謝謝。”
有福叔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只愿你節哀順變,我和村長,也只是盡一絲微薄之力。”
兩人走后,裴澤起身輕柔摸著棺材蓋子,眼底染上一絲柔和,“阿奶,你總念叨著你只是個粗腳丫鬟,大字不識一個,都是我奶奶手把手把你教起來的,不配承我喊的這句阿奶。”
“你總說你對不起我奶對不起我媽,你恨不得早死。”
“可是我也知道,當年我快沒命了,是你一人拋下家庭,偷偷拿著我奶給的錢,將我從薄家帶出來,養到了現在。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沒命了,這一切我都知道。”
裴澤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如血如泣,他已經哭不動了。
從劉婆患癌到現在,他本就應該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可沒想到被那人一逼,劉婆直接撐不住了。
這一天比預計早了。
林葉陪在他身邊,內心也是無比難過,“如果不是我沖動沖進去,或許你也…”
“不…,葉姐。”裴澤道。
“你沒有錯。”
“這世道總是好人在不停道歉,壞人在不停抱怨,我希望你能當個壞人,別做什么好人了。”他說。
林葉愣愣著望著他。
裴澤的眼神里透露出平靜,似乎之前崩潰痛哭的人不是他一般。
“怎么辦?葉姐,認識你的這五年我真的很開心。”他抬起頭,仰望某個隱晦不見的時空,眼睛光亮,“我曾想過,這樣的日子萬一會很久呢?”
話音一落,他沖林葉笑了笑。
下一秒,手刀一揮,他利落朝林葉的脖頸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