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縷不真切的香味順著他俯身的動作掠過了柏淮的鼻尖。
柏淮眼尾挑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下劃過一絲異樣,淺淡得仿佛春日將化的薄冰,以至于沒有任何人察覺。
簡松意挑釁完后徑直離開教室,只剩下柏淮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合上書本,指尖在桌面輕點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叩響。
意味深長。
簡松意這兩天晚上都約了陸淇風去他家打游戲,玩得太晚索性就在陸淇風家睡了。
和周洛不同,陸淇風和簡松意的友誼是從小拜把子拜出來的,兩人的媽是麻將桌上長年的摯友,所以簡松意在認識餅筒萬的時候就認識了陸淇風。
陸淇風是個長相俊朗腦子也不錯的alpha,性格直爽,脾氣好,家境好,出手大方,為人仗義,情商也高,是學生時代朋友最多的那種男孩兒。
小學初中高中全和簡松意一個學校,兩個人一起逃課打架玩游戲,樣樣不落,革命友誼深厚,是真正意義上的發(fā)小。
相比之下,柏淮這個竹馬就很塑料了。
還是劣質(zhì)的那種。
劣質(zhì)竹馬早上一進教室,就看見簡松意趴在桌上補覺。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有一兩個要好的朋友,偶爾留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
但是柏淮坐下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哪兒混來的一身信息素。”
可能因為alpha對alpha的氣味天生就有敵意。
簡松意卻渾然不覺,扯著領口,低下頭聞了幾下,眉眼間還有些惺忪的茫然:“有嗎?”
完了又松開領子,懶洋洋地趴下去:“陸淇風明明說這衣服他還沒穿過的,你們alpha的鼻子怎么這么靈?”
說完又覺得不對,補了一句:“我們alpha。”
柏淮指尖夾著筆,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薄薄的鏡片給眼角那粒淚痣兒鍍上了層略顯冰涼的光。
語氣冷淡:“你應該不算alpha。”
簡松意知道自己十七歲還沒分化,這個青春期確實來得晚了一些,但是他對自己會分化成頂級alpha這件事情從來沒有懷疑過,聽著柏淮這句話就格外的不順耳。
他覺得這人這幾天就是明里暗里的炫耀外加瞧不起他,懶懨懨地呵了一聲:“你得慶幸我分化得晚,不然就怕到時候信息素壓得你沒法兒上課。”
“哦,期待。”
“......”
徐嘉行覺得自己身后的氣氛實在不怎么美妙,但是又不敢勸,好在老白拿著一張單子進來了。
“摸底考成績表出來了,你們自己上來看。”
說完就忙著去巡查早自習,剩下一個教室的人炸開鍋,爭先恐后地涌上去,然后煞白了臉。
明知道是死亡,為什么還那么勇往直前。
簡松意不解地挑了下眉。
他就從來不看成績單,因為“簡松意”三個字出現(xiàn)在最頂端的樣子,他看倦了。
正想著,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怒吼:“臥槽,松哥居然不是第一?!”
“松哥是第一,你看看,他和柏淮分數(shù)一樣的,只是柏淮是‘b’,所以在上面。唉,你們看我干啥?”
徐嘉行頓了頓,好像反應過來:“不是,我不是說柏淮是b,我真不是那意思!臥槽,你們別看我啊!……柏爺,生日快樂。”
全場寂靜,奏響天堂的樂章。
周洛氣喘吁吁跑進來,仗著omega的嬌小身形,靈活地擠進人群,蹭到講臺邊上:“讓讓,讓讓,我來幫我們班的看一下賭局結果……臥槽!松哥!你居然在下面!”
“……”
“……”
“……”
徐嘉行覺得黃泉路上并不孤單。
簡松意重重地把筆放在桌上:“好好兒說話。”
因為力氣太大,滾圓的筆身順著桌面往邊緣滾去。
柏淮伸出手指,往桌沿一抵:“人怎么沒好好兒說話了。”
說著眸光從眼尾那粒淚痣掃過,瞥了簡松意一眼:“那難不成,你在上面?”
“呵。”
簡松意朝周洛勾了勾手指。
周洛立馬拿著成績單一溜煙兒跑了過來,雙手奉上。
簡松意扯過成績單,往桌上一拍,拿起另一支筆,唰唰兩下,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柏淮上面,然后把筆一放,成績表往柏淮面前一推:“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哥哥名正順在你上面。”
柏淮指尖把筆往回一勾,打了轉兒,嘴角一挑:“那可能有點難。”
“不好意思,哥哥不知道難字怎么寫,而且就你這理綜成績……”簡松意的筆朝那個276分點了點,“不夠看啊。”
柏淮笑了一下:“你的語文,彼此。”
語文是簡松意唯一的短板,其實也算中上,基礎題都能滿分,就是主觀題比較有個性,所以語文成績什么樣,全看緣分。
而柏淮的語數(shù)外卻相當好,數(shù)學和簡松意一樣滿分,英語比他高兩分,語文比他高了整整十八分。
只不過這個差距被簡松意一個理綜就拉回來了。
理綜這回事兒,腦子湊合又勤奮努力的人□□中上往往沒什么問題,但是要想往290分以上走需要的是天賦,題越難,天賦的差距越明顯。
對此簡松意一向很自負。
加上被柏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難免心性兒被撩撥起來。
側過身,面向柏淮,一手搭上椅背,一手捏著筆豎著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扯出一個散漫又囂張的笑容:“行啊,那下次考試誰在下面,誰就叫爸爸。”
柏淮輕哂:“你對自己還挺不客氣。”
簡松意抬眉:“我只對你不客氣。”
柏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人惹成了這樣,但惹成這樣倒也挺有意思。
也側過身,一手搭上椅背,一手解開襯衫最上面那粒紐扣,松了松,喉頭上下一滾,送出一絲低沉冷淡的笑意:“那行。”
全班靜默,屏住呼吸。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賭約聽起來有些刺激。
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象了一下其中一位大佬在另一位下面叫爸爸的樣子,好像還挺帶感。
現(xiàn)在兩個a都是這么玩的?
可是他們松哥還沒成年呢!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簡松意放在桌肚里的手機亮了一下。
周小洛:[松哥,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我覺得你可能稍微有點沖動了。]
周小洛:[我那天習慣性地進的是文科查詢系統(tǒng),剛查出來是柏淮,老白就帶他進教室了,所以當時我沒發(fā)現(xiàn)哪兒不對,剛剛才品過來……]
周小洛:[柏淮是上次北城聯(lián)考的文科狀元啊。]
簡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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