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要抱起簡松意,但簡松意覺得不能給抱,一個alpha怎么能讓人抱呢。
實在是太沒排面了。
于是擠出最后的力氣推開他:“誰準你進我家了,你這是私闖民宅。”
推得貓兒撓似的,柏淮好氣又好笑,直接半強制著把他扔到自己背上。
“什么時候我進你家還需要你同意了?”
“惡霸。”
簡松意用最后的力氣diss完柏淮后,失去意識,陷入半昏迷狀態。
他初一時候受過一次傷。
也是個雨季,梧桐葉子被風雨摧殘,堆落了一地,緊緊貼著地面,泥濘濕滑。
簡大少爺走路眼睛長在頂上,摔了一跤,腳踝骨折。
當時就是柏淮把簡松意背去醫院,前前后后伺候著一直到唐女士趕來。
那時候簡松意臉皮也薄,不好意思讓柏淮背,鬧著別扭,各種推辭拒絕,不過柏淮根本不搭理,把人扛起來就走。
當時被背著的時候具體是什么感覺,簡松意記不太清楚。
他就記得那天雨很大,他撐著傘,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著,風也有些囂張,空氣濕冷得緊。
他身下的少年味道卻干燥溫暖,一步一步走得穩當。
就像現在這樣。
簡松意燒得沒了意識,分不清今夕何夕,趴在某個背上,聞著某個熟悉的味道,恍惚又回到了好幾年前那個雨天。
手上下意識地摟緊了對方的脖子,嘴唇蠕動,低低地呢喃了一聲:“淮哥哥。”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到簡松意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的叫法。
柏淮摟著他雙腿的手一頓,本來嚴肅緊繃的面容突然柔軟下來,然后笑了一下。
這人生病了怎么還撒嬌呢。
顯得自己真像搶小媳婦兒的惡霸似的。
可是不當惡霸又能怎么辦呢。
本來只是想借著還校服的由頭來哄哄他,可是一到樓下,信息素鋪天蓋地的涌來。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alpha分化信息素會如此失控,打電話又不接。
沒把門砸了,已經算他十分理智。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沒來會發生什么。
過度的擔憂和緊張讓柏淮沒有意識到事情有哪里不對。
柏淮把簡松意在vip病房安頓好后,去和醫生了解情況。
醫生看見兩個小孩兒這么漂亮,深更半夜也沒個大人跟著,難免會多想些,試探地問道:“你和病人是什么關系?”
柏淮想起那聲呢喃,垂眸道:“我是他哥哥。”
醫生點了點頭,語氣有些不滿:“omega分化,還是一個大齡omega,這么危險的事兒,家長怎么能放心不守在旁邊的?”
“omega?”
柏淮掀起眼皮,素來平淡無波的琥珀色眸子在一瞬間涌現出千萬種難以說的復雜情緒。
“對啊。”醫生一邊開著單子,一邊說道,“這么高的omega確實不常見,但確實是個omega。他體內的o性激素已經達到臨界值,器官也發育成熟,今天晚上就會完成分化。不過他身體素質好,沒什么大問題,等燒退了就好了。我再給你開張單子,你去領抑制劑和阻隔劑。”
柏淮聽著醫生講話,試圖努力記下各種注意事項,然而力不從心,他有些亂。
omega。
簡松意怎么會是個omega。
回到病房,坐在床邊,看著那張過去三年自己在腦海里勾畫過無數次的臉,柏淮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張臉確實很漂亮,每一處都透著精致,眼角和雙頰泛著點紅,漾在白皙的肌膚上,桃花瀲滟,格外誘人。
個子還算高,但是骨骼確實比普通alpha細一點,人也瘦,背著不費力。
這么看來,也有那么一些像omega。
再想想,自己聞到他的信息素的時候分明是被吸引的,壓根兒不是alpha之間的彼此敵視。
他還以為那是因為自己太喜歡了,喜歡太久了,所以該喜歡的,不該喜歡的,都喜歡了。
畢竟對于簡松意是個alpha的事情,他向來深信不疑。
為此,他不辭而別,去了北城三年。
等他終于想明白了,回來了,老天爺卻把他送到面前,說,你看,這是一個omega。
那些本應該有的僥幸,竊喜,長舒一口氣,都沒有。
心口只有疼。
這么驕傲的小朋友,可該怎么辦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臉,好像這樣能給予一些寬慰和溫存。
指尖卻被抓住。
簡松意翻過身來,微蜷著身子,眉頭緊緊皺著,似乎不舒服得厲害,又似乎從指尖的氣味得到了一些舒緩,跟只小貓兒似的,往上纏著,貪婪地纏住了柏淮整只胳膊。
柏淮被他拽得身體前傾,眼看就要壓在他身上了,索性翻身上床,把人整個兒摟在了懷里。
一只手被他抱著,一只手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背,試圖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對方。
懷里的人卻比他想象得還要貪婪,只知道憑借本能索取,埋進他的頸窩,不知節制。
柏淮覺得自己要完了。
自己放在心里好多年的少年,如今作為一個omega,在自己懷里尋求著自己的安撫。
從未被標記過的光滑白皙的腺體就在自己眼前,散發著獨屬于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要標記,這個人就會依賴自己,屬于自己,只要標記,這個人就可以不用這么難受。
聽上去似乎沒有一定要克制住自己內心洶涌澎湃的占有欲不去標記的理由。
他低下頭,將唇送到了簡松意腺體的位置。
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然后很快挪開。
手指理了理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嘆了口氣,聲音寵溺:“對不起,再忍會兒,過會兒就不難受了。”
他不能標記簡松意。
這么珍重的人,他怎么舍得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標記。
再等等吧,等小朋友成年了,懂得了什么是喜歡再說。
日子還長,他等習慣了,等得起。
簡松意翻了一下身,有醒來的跡象,柏淮動作輕柔地下了床。
只剩下一只手還被簡松意摁著。
偏偏這人不知好歹,吃力地掀開眼皮:“你是不是打算趁人之危?想趁我睡著了毀壞我英俊的容顏。”
行,還能騷,看來沒什么大問題。
柏淮試圖收回手,簡松意卻沒放,還拽著往自己鼻尖跟前帶了帶,皺著鼻子嗅了兩下。
柏淮好笑:“小狗?”
“小氣。”簡松意撇撇嘴,松開他的手,“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聞出來是什么味道了嗎?”
“像下著雪的松林的味道。”
差不多,下著雪的,你的味道。
“好聞嗎?”
簡松意突然起自己曾經非要聞柏淮的信息素,還夸好聞,當時不覺得,現在品品,那話和調.情有什么區別。
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你說你這人沒事兒瞎放什么信息素啊,也不知道收收好,收不好就多噴點阻隔劑。”
柏淮沒有反駁他不講道理的亂甩鍋,語氣平靜又溫柔:“你在分化,有alpha的信息素安撫會輕松很多。”
“我一個alpha為什么需要alpha安撫?”
簡松意移回視線,迷茫地看著柏淮。
因為虛弱和困惑,目光鈍鈍的,顯得有些呆。
柏淮看著,短短十秒,涌現出無數次于心不忍,可是到底還是把那句話用一種最為平常淡然的語氣說了出來。
“因為你是個omega。”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