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松意很快抓住了重點:“到時候?”
“對呀,到時候。因為現(xiàn)在他爸還在大西北視察,不知道這事兒。”柏韻笑著抿了口茶,仿佛說得是再輕巧不過的事。
“......”
簡家一家三口卻愣住了。
本來還奇怪老柏那個精明又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意柏淮這種騷操作,原來人壓根兒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這到時候知道了,對門兒不得翻了天?
唐女士想到對門兒兩兄妹一人一張死人臉互相battle的樣子,握著茶杯的手都在抖:“你們姑侄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柏韻很淡定:“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最開始小淮就想學(xué)理,是我哥想讓他從政,就非給他填了文,但是小淮又想當(dāng)醫(yī)生,就求到我這兒來了。你們也知道小淮這個臭脾氣,認定的事情就拉不回來,他高二下就開始自學(xué)理科,還偷偷報了補習(xí)班,暑假又集訓(xùn)了一個暑假,除了學(xué)理綜,什么都不干。我也知道他是想繼承他爸的遺愿,這事兒也確實是我哥對不起他爸,所以我就答應(yīng)了。”
簡松意心里被撥了一下:“那文轉(zhuǎn)理就文轉(zhuǎn)理,干嘛非得轉(zhuǎn)回南城來呢?雖然現(xiàn)在都是全國統(tǒng)一考卷,但是北城保送資源還是好得多。”
柏韻垂眸,淡淡笑了一下:“誰知道呢。他就說他在南城有牽掛,想回來看看,正好他爺爺兩年身體不好,也想他,我就和他爺爺背著我哥,把他弄回來了。到時候就算我哥知道了,一家四個人,就他一個在敵對面,還能翻了天?”
有柏老爺子和柏韻在,那肯定是翻不了的,但是柏淮在南城的牽掛,又是什么?
簡松意覺得自己最近腦子有點兒不好用,總是想不明白事情。
不等他靜下心來捋一捋,柏韻又繼續(xù)溫聲說道:“入秋了,馬上小淮爸爸的忌日就到了,小淮十八歲成人禮也快到了,但是他爺爺在鄉(xiāng)下,他爸爸在西北,我馬上也要去北城,家里就剩他一個。所以我這次來,是想拜托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小淮,陪陪他,讓他這個十八歲,也不至于太難過。”
唐女士沒忍住,嗔怪了一句:“我就想不明白,有什么天大的事兒,能讓人孩子成年禮沒一個家人陪著?你們家的人也太狠心了,這要換做小意成年,我能去天上把星星給他摘下來。”
柏韻也沒生氣,聲音平靜溫柔:“沒辦法,不是所有孩子都和小意一樣有福氣的,而且小淮未必就想和我們一起過。我覺得從小到大,小淮也就和小意在一起的時候高興些,所以我想拜托小意多陪陪小淮,就是不知道小意愿不愿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個有權(quán)又有錢的人家的大少爺,突然在她們口中,就變成了凄凄慘慘一可憐孩子。
說得這么可憐,簡松意就算再不愿意,再鐵石心腸,也只能答應(yīng)了,況且他也沒有不愿意。
早在軍訓(xùn)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秋天來了,又到了該買一束洋桔梗的時候了。
不過不等他開口,唐女士就已經(jīng)幫他答應(yīng)下來了:“那陪,必須陪,你都不知道,我們小意和小淮現(xiàn)在關(guān)系多好,那簡直是形影不離,寸步不分,如膠似漆!”
簡松意:“......”
至于?
他想提醒他媽,成語不是這么亂用的,然而在兩個四十歲的女人中間,他就不配擁有發(fā)權(quán),于是他一句話沒說,這事兒被這么定了下來。
唐女士喜氣洋洋地送走柏韻后,就從自己的錢包里拿出一張亮晶晶的黑卡塞給簡松意:“兒子,拿去花,隨便花,想買什么買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千萬不能委屈了小淮!”
八百萬月額度的黑卡,唐女士這是想讓他買輛法拉利給柏淮當(dāng)成年禮物讓他直上高速嗎?
沒必要,實在沒必要。
簡松意沒接:“媽,你這也太夸張了,你隨便往我卡上打一兩萬就夠了。”
唐女士不依:“一兩萬哪夠啊?現(xiàn)在買雙絕版球鞋都不止一兩萬了,你這人怎么這么沒心呢?萬一到時候小淮覺得咱們家虧待他怎么辦?”
簡松意:“?”
“拿去!必須拿去!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這是我們?nèi)胰说男囊猓愣欢俊?
簡先生的人生宗旨就是,唐女士說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也幫忙勸道:“給你你就拿著,又沒有非逼你要用完。小淮這孩子,也就看著光鮮,雖然什么都好,但從小到大都過得冷冷清清的,我們家再不對他好點兒,對得起當(dāng)年他為了你在后腦勺挨得那一下子嗎?你心里過意得去嗎?”
“......”
簡松意無話可說,只能收下。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唐女士和簡先生的態(tài)度很奇怪,很像電視劇里那種有錢人家替自家傻兒子操碎了心,一心只想討好媳婦兒生怕跟人跑了的老兩口。
大概,可能,人傻錢多的都這樣吧。
簡松意吐槽著自己爹媽,回了房間。
把背包一扔,撲到床上,掏出手機,對著日歷上被標注出來的兩個日期陷入沉思。
9月13日,柏淮omega爸爸忌日。
9月15日,柏淮生日。
他還記得十二年前的那個秋天,他陪著柏淮給他遠在中東的omega爸爸打電話。
明明還奶聲奶氣的柏淮,非要假裝小大人,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他爸爸,如果爸爸忙,不回來也沒關(guān)系的,小淮可以一個人吃蛋糕。
當(dāng)電話那頭溫柔地說道,明天就會坐飛機回來的時候,小大人柏小淮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小孩子天性,開心地抱住簡小松蹦蹦跳跳,轉(zhuǎn)圈圈。
然而卻還是沒有等到他爸爸回來。
他的爸爸,為了保護別的小孩子,離開柏小淮了。
從此再也沒有人可以溫柔地陪著他度過春夏秋冬,年年歲歲。
那時候的簡松意給柏淮說“不要難過,既然你沒有爸爸了,那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爸爸,隨便叫,別客氣”。
雖然現(xiàn)在聽來,是在占便宜,可是那時候五歲多的簡小松同學(xué),只是在笨拙地告訴柏小淮,以后我陪著你。
以后的春夏秋冬,年年歲歲,換我來陪著你。
十八歲了。
十二年了。
簡松意起身,翻出儲物柜角落里那個大大的收納箱,坐在床邊,盯著收納箱里那些零零散散的東西發(fā)呆。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覺得心里有點酸,他覺得柏淮這個人運氣可真他媽背。
背到自己想做點什么,給他轉(zhuǎn)轉(zhuǎn)運,讓他十八歲以后的人生,能幸運點兒,高興點兒。
他撓了撓腦袋。
掏出手機,選了幾個關(guān)系最好的人,群發(fā)消息。
[你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收到什么會最開心?不計人力,不計時間,不計成本。]
作者有話要說:松崽,這題我會,當(dāng)然是你獻上的成年嗶——啊!
讓我康康今天是哪一百個小情人兒會被我翻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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