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松意這么看著,又覺得柏淮清醒得很,不像醉了的樣子。
可是如果沒醉,這畜生剛抱自己干嘛?
不等他細想,地面突然顫抖,然后烏拉拉的,五個龐然憨批沖了過來。
“柏爺,別以為躲出來就不用喝酒了,快回去回去!”
“就是,兩個人偷偷摸摸地在廁所門口干啥!”
“咦,柏爺你手上戴的啥玩意兒?!?
柏淮沒說話,只是抬起左手,右手慢條斯理地把襯衣袖口挽起來,明晃晃地露出一截兒筋骨修長的手臂,和那串綴著瑩綠葡萄石的黑色手鏈。
襯著骨骼分明的瓷白手腕兒,很好看。
其余幾人忍不住嘖了兩下:“小東西長得怪別致啊。”
柏淮一臉淡然:“你們松哥送的?!?
雖然表情很平淡,語氣也很平淡,但是其他幾個人就是莫名其妙地聽出了一種自豪炫耀和嘚瑟。
.....
這種奇怪的泛檸檬味兒的不適感是怎么回事?
“我能插一句嘴嘛?!敝挥杏嶙訃阍谌巳鹤詈竺?,眼睛晶晶亮,“你們那個,是情侶款嗎……”
手指在兩個人中間比劃了一下。
其他人這才發現,簡松意右手上,戴了個一模一樣的。
“嘶——”
伴隨著眾人的一口倒吸冷氣,簡松意才反應過來,兩個大男人戴款式一樣的手鏈,好像是有點古怪。
不合適。
剛準備摘下來,柏淮就又一臉淡然地說道:“算命的說我運氣不好,你們松哥這是給我轉運?!?
算是立場正當的解釋,但實際上又什么都沒否認,只不過“轉運”兩個字讓簡松意沒法兒把那串手鏈摘下來了。
萬一摘下來,就不靈了,怎么辦?
只能假裝不經意地順著手腕轉了兩下,學著柏淮淡定的死人臉,底氣十足:“想什么呢?這是我媽編的兄弟款。人柏淮都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俞子國你能不能消停消停?把你用來配對的腦子用來配平化學方程式,你還至于周考38分?”
俞子國委屈。
陸淇風看不下去這對狗aa欺負人,直接兩只胳膊一手搭上一個,推著往前走:“行了行了,誰管你們情侶還是兄弟,反正先回包間,我們戰斗到底,滿滿一桌子酒可都擺那兒等著你們呢?!?
然而包間門推開,滿滿一桌子酒沒有,滿滿一桌子禮物倒是有。
徐嘉行拿出一個鞋盒:“柏爺,這是我和楊岳我們倆一起送的,我們倆都是俗人,也不知道送啥,就只能搞了一雙aj1ow,純白的,特別特別特別難搞,還是楊岳他哥從美國搞回來的。反正就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步步高升!高考考他媽個全省第一!”
楊岳求生欲上線:“和松哥并列第一!”
周洛的最簡單直接,是一個一米八的超大薰衣草熊:“陪聊陪睡最佳選擇!又萌又安靜又可靠!讓你的每個夜晚,再不寂寞!”
柏淮額角跳了一下,簡松意笑道:“你收下吧,每個人生日他都送了一個,他就喜歡送熊?!?
周洛抱住熊,哼哼唧唧:“等你們晚上一個人不敢睡覺的時候,就知道小熊多好了?!?
相比前面一個貴達五位數、一個高達一米八的禮物,俞子國覺得自己手里這個小玩意兒有點拿不出手,扭扭捏捏了半天,還是拿出一個小錦囊。
打開錦囊,里面是一朵木雕小桃花。
俞子國把木桃花豎著拿,兩只手扣住桃花邊緣,輕輕用力,掰開后里面竟然是鏤空的,剛剛好夠放一個小紙條。
“我們老家那邊有座桃花山,我爺爺給我說,用桃花山上的桃花木,雕刻成桃花符,在里面放上自己和愛人的名字,就可以被桃花娘娘保佑,一輩子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柏爺你喜歡誰,但我覺得像你們這種好人,喜歡的肯定也是好人。我沒什么錢,就自己雕了個桃花符,讓我爺爺開了個光。他們祝你學業有成,那我就祝你愛情美滿,這樣你一輩子就什么也不缺了?!?
說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指尖幾道細小的傷口,像木刺兒鉤的。
柏淮知道俞子國為了趕上進度,學習很刻苦,抽時間做這個東西,應該熬了好幾夜,雙手接過,笑意道:“這個禮物我挺喜歡的?!?
這一笑,可把俞子國激動壞了:“啊啊啊?。“貭攲ξ倚α?!我好激動!我要去貼吧炫耀!還有,柏爺,既然喜歡的話,那我能不能請求繼續磕你的cp不被罵?”
柏淮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把林圓圓介紹給俞子國認識認識,兩人估計能打一架。
輕笑一聲:“這事兒你得問另一個當事人?!?
簡松意冷漠:“不能。”
俞子國頓時整個人蔫兒了,失望得不行。
柏淮垂眸擺弄著禮物,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人俞子國一點兒小愛好就這么被你抹殺了。就這么介意?”
“那廢話,我當然介意啊,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硬被掰成情侶,別扭不別扭?難道你不介意?”
柏淮想說,我還真不介意,而且沒想到,你會這么介意。
手腕上的葡萄石,已經被指尖撥弄得溫潤。
原來還真是兄弟款呀,本來還以為……
算了。
陸淇風瞧著兩人神色,想到軍訓時候兩個人住一個房間后突然變好的關系,簡松意莫名其妙非要自己抱一下的事兒,再想想柏淮平日里對簡松意幾近寵溺的照顧和縱容,和那兩把輸得莫名其妙的骰子,原本七七八八的猜測,算是徹底坐實。
附到柏淮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拍了拍柏淮的肩膀:“我準備的禮物,還可?”
柏淮翹起嘴角:“可。”
其他人一頭霧水。
簡松意有點不高興。
他覺得柏淮和陸淇風有事情瞞著他。
可是不喜歡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另一個好朋友玩得好,這種心態也太小女孩兒了。
于是簡松意把那點不高興壓了回去。
懶洋洋走到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下去:“我又窮又懶,沒給你準備禮物?!?
柏淮轉了轉自己的手鏈。
行吧,簡松意說沒送,那就是沒送。
徐嘉行卻逮著機會就勸酒:“沒準備禮物那可得自罰三杯啊,柏爺你這次不許代酒,因為我們一人還要敬你一杯呢,這是規矩!”
“就是,不喝就是不拿我們當朋友!”
“男人!就是要大醉一場才叫男人!兄弟,就是要一起大醉一場才叫兄弟!”
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一大把年紀了還犯中二病,但是到底經不住鬧,一邊笑著,一邊鬧著,一邊醉著,酒喝了一半,撒了一半,幾大箱啤酒,還真就空了。
等到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縱欲的后遺癥才顯露出來,一個個沒精打采,神志恍惚,歪歪扭扭,活像智障兒童深夜出來放風。
只有簡松意和柏淮還站得筆直。
一個是因為被護著,沒怎么喝酒,一個雖然的的確確喝了不少酒,從佯醉也變成了真的半醉,但是十幾年的家庭教養,不允許他失態。
只是眼神終歸還是有些迷離,加上懷里抱著一只一米八的薰衣草熊,顯得茫然又無辜,人看上去都沒那么冷了。
簡松意忍不住逗道:“醉了還挺可愛的嘛?!?
柏淮偏著腦袋:“我沒醉。”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我真的沒醉?!?
“好好好,沒醉沒醉,車來了,快上車?!焙喫梢庾ё“鼗吹母觳?,帶著他往馬路對面走去。
剛走到車旁,身后就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柏淮!”
兩人在車旁駐足,回首看去。
馬路對面本來東倒西歪的五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乖乖站成了一排,筆直筆直,從高到底,像手機的信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