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
手上和耳廓,隱隱可見凍瘡。
柏淮心細,問道:“天這么冷,怎么不在家學。”
問出來就后悔了。
不過俞子國卻似乎根本不介意,大咧咧道:“沒辦法,我家就一間臥室,會吵到爺爺休息的,而且開燈很費電。”
因為相關部門只承擔精培生的學費和學雜費,不承擔住宿費,所以俞子國沒有選擇住校,而他家到學校,還需要騎半個小時自行車。
這么冷的天,實在是不容易。
柏淮覺得自己的那些辛苦,其實一點也不辛苦,都是在良好富裕的生活里,強說愁。像俞子國這樣真的過得苦的人,反而會因為一丁點好,而覺得生活甜。
柏淮想起自己曾經給王山王海的父母說過,自己有一個朋友,家境艱辛,但自己相信他以后會過得好。
那時候更多是感性之,但是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說對了。
淡淡“嗯”了一聲:“加油。”
“謝謝柏爺!”雖然聽上去很冷淡,但是柏淮能主動對簡松意以外的人說句話,實在難得,俞子國開心得有些激動,一開心,話就多了起來,“不過柏爺,你到底忘帶了什么東西啊?這么著急來?”
“筆記本,想在考試之前看完。”
“哇!你們學霸也這么拼嗎?你都考年級第一了,你還要怎樣?”
“我和一個人做了約定,我理綜必須一直保持年級第一,不然就要重新回北城復讀文科。”
“啊......那假如考了第二呢?”
“如果第二,也是我輸了。”
“嘶——”俞子國倒吸一口冷氣,“什么變態(tài)約定,雖然柏爺你確實很厲害,但是你學理綜的時間不太長吧,而且松哥他理科是真的很牛批啊。”
楊岳補充道:“我理綜巔峰時期,也沒有和松哥同分過。他最高記錄,拉了理綜第二將近三十分,柏爺,你這不現實。”
“那我應該可以當和簡松意同分的第一個人,挺好的。”語氣輕描淡寫,分外篤定。
楊岳欲又止。
俞子國卻攥緊拳頭:“嗯!我相信柏爺你可以的!柏爺加油啊!”
“嗯,繼續(xù)復習吧。”
“嗯嗯!”
冬日凌晨的教室里,恢復了平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沙沙的聲音和偶爾的低語,不同的少年為了不同的目標做著不同的努力,卻是同樣的篤定堅持。
柏淮知道,柏寒當時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條件,肯定是了解過各方面情況后,覺得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以退為進。
然而柏淮現在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什么做不到。
十八歲的年紀,實在還不夠強大,能做到的實在太少,在所謂的成人面前,籌碼少到可憐,可是我們總是會努力做到我們所能做到的最好。
或許這就是我們會在十八歲,愛上彼此的原因。
大概是簡松意送給他的葡萄石手鏈,實在很靈。
柏淮覺得自己的運氣,在十八歲這年,確實好了起來。
好巧不巧,物理最后一道大題,真的超綱了,恰好就是柏淮凌晨趕到教室,看完的那個題型。
十一月二十二號,成績出來那天,全年級嘩然。
一班那個精培生,居然從倒數第一,一躍進入了年級前百分之八十,如果保持,一本就穩(wěn)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難到變態(tài)的年級組組長命題的考試里,居然出現了兩個理綜滿分。
一個是簡松意,大家習慣他的變態(tài),不稀奇。
另一個卻是文轉理還不到半年的柏淮。
而柏淮的語文,還比簡松意高三分。
同時,也只高三分。
這意味著,語文成績一直徘徊中上的簡松意,突破瓶頸,躋身一線水平,實現質的飛躍。
距離上次月考,還不到兩個月。
所以這特么是都吃激素了么?怎么就蹭蹭蹭漲這么快?還給不給其他人活路?
南外的這群天之驕子,突然一點兒都不驕了。
人間處處有變態(tài),今年變態(tài)特別帥。
佛系,微笑,釋然。
經過一輪創(chuàng)傷后,就連中學生涯的最后一次藝術節(jié),都無法撫慰他們備受打擊的心靈。
而期中考成績出來的當天早上,簡松意和柏淮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jié)課已經上了二十分鐘,整個校園安靜又空蕩。
柏淮卻不著急,一定要拉著簡松意在光榮榜前駐足停頓,細細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
“我覺得,我的證件照也挺帥的。”
“呵。”
“和你帥得旗鼓相當。”
“呵。”
“你看看,是不是很配。”
“呵。”
“你先別急著呵,我就是想提醒你,你還記得你在這個神圣的光榮榜前立下的賭約么。”
“......”
柏淮雙手插兜,看著簡松意,挑了一下唇:“該履約了。”
“......”
簡松意攥緊拳頭,“可不可以先欠著,等下次月考,你輸了,我們再抵消。”
柏淮搖頭微笑:“不太可以。因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十二月要去北城參加競賽集訓,不參加月考。”
“......”
還真有這么回事兒。
簡松意只能換了個理由,“這是在學校,你放尊重點!”
“意思是晚上回家就可以?”
“你想得美!”
“那就是說話不算數,打算耍賴?”
“屁!”
“輸不起?”
“你什么時候見過我輸不起了?”
“那就是愿賭服輸了?”
“......”
柏淮把臉湊近了點,瞇著眼,聲音壓得極低,輕飄飄的,聽上去格外挑釁:“沒關系,我很大度,你真說話不算數,我也不會生你的氣。畢竟我們松哥害羞,我也是知道的,人都有弱點,偶爾犯個慫,耍個賴,人之常情......”
簡松意越聽耳根子越紅,他覺得柏淮最近實在得寸進尺,自己有必要讓他端正一下態(tài)度,直接拽住他的胳膊,拐進樓梯口隱蔽的地方,“咚”的一聲,用力把他抵進墻角。
咬牙切齒:“親就親,誰怕誰。”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十一點才回家。
這章是過渡章,又寫得實在不順,拖得太晚了,對不起。
不過可以預告一下,大概就在這兩天,臨時標記,就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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