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容銳被賀佑欽叫醒的時候依然很困,感覺睡了很久,實際上也不過半個鐘頭。

賀佑欽看著表掐準了時間,本來打算一到十分鐘就喊他,結(jié)果看他困得厲害就讓他又多睡了一會兒。

睡太久熱量流失會更嚴重，他們帶的食物多撐個幾天是沒問題,唯獨害怕失溫，嚴重的失溫會引起肺水腫甚至心臟衰竭,直接導(dǎo)致死亡,而他們現(xiàn)在完全就是在跟老天賭運氣了。

厲容銳醒了之后把衣服又裹緊了一些,他看著臉凍得通紅的賀佑欽，側(cè)身抱住他,兩只手圈著他的身體，“有沒有暖和一點？”

賀佑欽點點頭，就著這個姿勢靠在他身上，伸出手隔著袖子擦掉窗戶上的霧氣。

“外面情況不太好。”

厲容銳看見窗外還在飄的大雪，從下午開始一直下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停，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樹上面壓了厚厚的雪，白天還能看到整片的郁郁蔥蔥的常綠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壓得完全沒影了。

厲容銳心頭有些沉，山上大雪一直不停就怕發(fā)生雪崩。賀佑欽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注意著外面的情況。

“你說要是萬一我們出不去了，或者被埋在這里了，很多年后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時候會不會專門研究一下我們的關(guān)系之類的？”厲容銳忽然開口。

“我覺得別人會先選擇解剖。”

“那解剖之后肯定還是要研究下我們的關(guān)系，比如為什么會突然困在這里……”

賀佑欽動了動，從后排拿了個平板電腦出來滑動了一下，打開了閱讀軟件開始有聲閱讀，“解剖，指用器械剖割尸體以了解人體內(nèi)部各器官的形態(tài)、位置、構(gòu)造及其相互關(guān)系。《靈樞·經(jīng)水》：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視之。”

厲容銳咳嗽了一聲，握住他的手，“不聽這個，換一個吧。”

賀佑欽關(guān)上閱讀軟件，打開視頻，優(yōu)美的旅游宣傳片開始播放：“新西蘭屬溫帶海洋性氣候，四季溫差不大，12月至2月為夏天，平均氣溫20c左右……”

厲容銳哭笑不得，“我們還是說說話吧。”

賀佑欽從善如流地關(guān)了平板電腦。

“你怎么會下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里面？”

“那些醫(yī)學(xué)資料片是郭睿之前在我那兒住的時候下的，他對那些感興趣。旅游資料什么的，本來是打算到了寒假的時候帶小火出去旅行提前準備的。”

厲容銳收緊了手臂，“我們到時候騰出假期約好時間一起去，剛剛那個新西蘭似乎很不錯？”

“很暖和。”

“還有其他的地方嗎？”

“你是說國內(nèi)還是國外？”

“其實都可以，如果想要少點人打擾的話，也許國外會更好？”

…………

兩個人越說聲音就越小，即使緊緊貼在一起也控制不了的開始發(fā)起抖。

“趕緊搓搓手。”厲容銳的情況比賀佑欽稍好一些。

賀佑欽張開手又緩緩合攏，試著握了握拳頭，卻完全使不上力氣。

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僵了。

厲容銳干脆抓住他的手，兩雙手交握在一起互相摩擦。

盡管暖和不了多少，但心底好歹安慰了一些。

就這樣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厲容銳的意識都開始模糊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賀佑欽在叫他，叫他的名字。

厲容銳掀開眼皮，他已經(jīng)強撐了不少時間，甚至連低頭看個手表的力氣都沒了。

現(xiàn)在是幾點？2點、3點還是4點？這一天這么長，長得似乎白天都不會再來了一樣。

“厲容銳，厲容銳……”

“嗯？”厲容銳的聲音已經(jīng)很輕了，要不是為了撐著賀佑欽，他可能下一秒就會睡著。

睡著了才不會冷得直哆嗦，全身上下都好像結(jié)了冰似的。

賀佑欽也像是不太清醒了，叫了他兩聲之后隔了很久才發(fā)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