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盛靈淵低低地冷笑了起來。
肖征以為是宣璣,噴道:“笑什么笑,你少在旁邊陰陽怪氣的,一會再跟你算賬!”
宣璣:“……”
好一口大鍋。
“老浪之前鬼迷心竅,不知道從哪搭上的關系,搞到了一個小黑罐,說是血賺……鈔票是他賺,我……我就是幫他點小忙,拿點零頭……真的!沒我的事!”
“少廢話,”宣璣給了他一腳,“那這盜洞是怎么回事?”
山羊胡眼珠亂轉,這人的生命力活像蟑螂,方才還嚇得三魂七魄亂飛,一會的功夫,居然好像有點適應了,又開始準備編瞎話。
也是個人才。
就在這時,棺材里的盛靈淵緩過了一口氣,忽然動了,撐著青銅棺站了起來。
山羊胡對上他的目光,臉上閃過巨大的恐懼,幾乎想往宣璣腳底下蜷:“我說我說!”
“他那小黑罐里的咒用完了,嘗到甜頭,又找人要,摸到了一個門路,好、好像是……那個月德大師的關門弟子,光請人吃飯花了好幾萬,求爺爺告奶奶,連皮條都拉,就是要不來東西,老浪急得抓耳撓腮。后來有個陪人睡覺的小丫頭,說那老頭喝醉說漏嘴,說他們的‘東西’是從地底下挖的,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自己人都搶得很厲害……老浪鬼迷心竅啊,就讓她去套在哪挖的……”
宣璣:“然后你們就膽大包天,跑來挖萬人坑了?”
山羊胡:“我們就是碰運氣……不知道這是……這是……”
肖征:“什么萬人坑?”
“等會再跟你解釋,”宣璣隱約嗅到了什么,蹲下來攥住山羊胡的領子,“那地上這些顏料誰涂的?”
山羊胡的臉在手機屏幕的微光下有些扭曲,他動了動嘴唇:“是老浪……老浪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他說這是護身符,萬一地下有什么,有備無患……我們雇了一幫‘土夫子’,就……就盜墓賊,拿著那女的偷出來的地圖,一路……挖到了這里,看見這個……”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著青銅棺。
盛靈淵可能是冷,手凍得發青,手指輕輕地掠過那青銅棺上的紋路,他出了神,神色冷淡空曠,不知在想什么。
“那幫盜墓的亡命徒,一看見棺材,就他媽跟吃藥了似的,都瘋了,有個老家伙讓他們別動這里的東西,因為他看著這地方陰森森的,覺得風水不對,他說埋在這種地方肯定是不得好死,非得永世不得超生不可……老家伙還說,這棺槨四面環水,石臺上陰刻的咒文筆鋒嚴厲,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很像鎮壓邪靈的意思……可他們不聽啊,有人說這青銅棺看著像九州混戰時期的老物件,好幾千年了,地殼早就搬好幾次家了,風水早變了,那棺材保存得這么好,里面肯定有寶貝……”
宣璣能想象得到,這些人吵成一團,最后肯定是更貪財、更不要臉的贏了:“你們開的棺?”
“不不不!不是‘我們’,是他們!我是讓他們不要開的!”山羊胡矢口否認,“老浪說先把‘護身符’畫上,求個心安,他們幾個就在石臺上畫那……那個,然后給棺材上香磕頭……”
宣璣無以對:“你們還挺講究儀式感,怎么,要文明挖墳???”
山羊胡眼睛里閃爍著鬼火似的光,幽幽的,瘆人得很:“他們開棺的時候,我跟老盜墓賊沒敢過去,那幫人合伙撬開蓋,就看見……看見里面有個……人的尸體……”
宣璣莫名其妙:“廢話,不然呢?”
難道這么大一口棺材,里頭還能裝條狗嗎?
“一個……人……”山羊胡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嘶聲道,“不是骨頭!也不是干尸!渾身上下一點沒爛,像、像睡著了一樣……四肢……眉心用長釘子釘在棺材上……”
宣璣聽見“咯吱”一聲,盛靈淵面無表情地扶棺而立,把青銅棺按得凹進去一塊。
“老盜墓賊當場就跪下了……可是那些人就好像中了邪,叫喚著‘寶貝’,全都擁上去,連尸體身上的釘子也薅……因為搶東西起了沖突,其中一個盜墓賊還突然摸出一把刀,當場把同伙捅死了……血流了一棺材都是……可是……可是我看見那棺材里……除了尸體,明明什么都沒有啊!”
陰冷的山壁上滾下凝結的水珠,“嘀嗒”一聲落在水潭里,細細的漣漪滾了出去,宣璣裸露的后背上躥起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