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父親就出現(xiàn)在了家里。
一身黑色禮服,瀟灑倜儻的父親跟這間破舊的木房子根本格格不入。
他一見母親就哭了,雙腿一曲,跪在母親腳下,抱著她大哭不止。
“格蕾絲,對不起,對不起,你受苦了……”他抱著她,像是抱著最珍愛的寶物一般,淚水很快就打濕了母親的發(fā)絲。
母親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肥碩的身軀輕輕顫抖著,一雙眼睛熬得通紅。那天她們在港口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被奧斯卡接回家中。我瞞著她們父親的事情,本來是不打算讓他們再見面的,誰知道父親竟然找來了。
“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和孩子們了……”父親毫不介意的親吻著她,天知道母親早就不是十幾年前那個美麗纖瘦的女人了,而且她整天埋在酒桶里,這讓她的容顏迅速衰老,不到四十歲就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
“約翰……約翰……”母親終于控制不住,也放聲大哭起來,像是要把自己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噓噓……”父親安撫著她說:“不要這么大聲,我是冒著危險過來的,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又會把我送上法庭的?!?
母親點(diǎn)點(diǎn)頭,止住哭聲,卻一下子撲在他懷里,悶悶的流著眼淚,淚珠大顆大顆滾下,滴落在屋子的黃土地上。
“你這些年吃的苦我都知道了,你一個人養(yǎng)大了我們的孩子,我要感謝你,以后再也不會讓人欺負(fù)你了?!备赣H拍著她的后背說:“以后就好了?!?
安琪她們對父親很陌生,但也不知不覺跟著哭了起來。
父親一個個摟住她們,他的雙臂足夠長,足以抱住他的妻女。
“我給你們帶來了好東西,綢緞、衣服、食物,你們還要跟我住到大莊園里去,我們會成為貴人,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我的孩子們?!备赣H激動的說。
“父親……”我糾結(jié)的開口道:“您怎么會過來……”
“歐文?!备赣H放開了母親,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我的兒子,昨天我說的太過分了,你不要怪我,我是真心想要補(bǔ)償你們母子,跟我回家吧,你不用再做仆人了。”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媽媽和妹妹們也不會。”我盯著他的眼睛說。
母親和安琪她們被我的話鎮(zhèn)住了,母親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就生氣的斥責(zé)我道:“傻孩子,怎么能這樣跟你父親說話!你父親被人監(jiān)|禁了這么多年,我們好不容易團(tuán)聚了,你卻說這種話,難道是瘋了嗎?”
“我沒有發(fā)瘋,你問問他!你真的以為他當(dāng)年沒有拋棄我們嗎?他當(dāng)年就是為了榮華富貴才去冒充了男爵,把我們丟在腦后不聞不問。他被監(jiān)|禁是因?yàn)樗麑δ俏毁F婦人癡心妄想,想要把持別人的莊園,那位貴婦人早就有了情夫,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這才產(chǎn)生了嫉恨,然后借機(jī)殺了她!”我生氣的說。
“歐文,你……你都知道了嗎?”父親痛苦的望著我。
“是的,我都知道了,而且我知道你利用了我!即使知道這會威脅到我的生命,你也毫不猶豫的利用了我!你不配喊我的名字,你不配當(dāng)我們的父親!”我憤怒的說:“請你離開這里,我會照顧好母親和妹妹們的,你自去享受你的榮華富貴,但是我不許你再接近我們半步!”
“上帝啊,我錯了……”父親忽然跪在了我面前,他哭著說:“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我不后悔這樣做,我只能懇求你的原諒,求你原諒你可憐的老父親吧,不要隔絕我和你們,不要拋棄我……”
母親哭著撲過來,摟住父親說:“你胡扯什么?我們才不會離開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們都不會離開你的!”
“格蕾絲你聽我說,我真的做錯過事情,我隱瞞了你們,是因?yàn)槲艺f不出口,我怕你們恨我。我當(dāng)年的確拋棄了你們,當(dāng)我被那個女人帶回家,知道自己會成為一位爵爺?shù)臅r候,我就被富貴榮華迷昏了頭。我當(dāng)時是個連飯都吃不起的乞丐啊,可是突然我有了萬貫家財(cái),有了美貌高貴的妻子,我是故意把你和孩子們忘在腦后的??晌液蠡诹?,我知道錯了,當(dāng)她把我監(jiān)|禁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在被關(guān)押的這些年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和孩子們,這是真的,我對上帝發(fā)誓!我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女人會像你一樣愛我了,我有自己的妻女,你們是這個世上對我最重要的人,我會補(bǔ)償你們的,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母親被父親的幾句話感動的痛哭流涕,她堅(jiān)決的望著我說:“歐文,我們要跟你父親走?!?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好了,我也是個做過錯事的人,也傷害過深愛我的人,我又有什么資格去責(zé)怪他呢?
“你走吧,如果母親和妹妹想要跟著你,我也絕對不會阻攔……可是這樣好嗎?你才剛剛因?yàn)槊俺滟F族的事情被告上了法庭,馬上就接了自己的妻女回去……”
“放心吧,不會有人再懷疑我了?!备赣H掀開自己的褲腿,上面包著厚厚的白布,還可以隱隱看到血跡。
我驚詫的看著那傷口,他還真是狠得下心呢。
“我這次留下了真的傷疤,戈?duì)柭脖晃宜瓦M(jìn)了精神病院,沒有任何人再有機(jī)會威脅我們了,就算我娶了你了母親又怎么樣?難道還不能因?yàn)槲液退ナ赖恼煞蜷L得太像,因此得知彼此,進(jìn)而產(chǎn)生了愛情嗎?”
“娶我?”母親不敢置信的問。
“是的,我要再娶你一次,這一次你會成為真的男爵夫人!”父親深深的望著母親,他眼神中的深情不是假的,即使這個女人已經(jīng)這樣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