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度假酒店,我在夜幕中回到了郁金香路,然后在巷口的雜貨店里買了一包香煙,便趕忙向弄堂里走去,這一天我盡顧著工作,又將好不容易回一次南京的趙牧給忽略了。
推開院門,趙牧正在小院里和隔壁的張大爺下著象棋,我放下公文包向他問道:“你吃過晚飯了嗎,沒有的話我帶你出去吃。”
趙牧一邊下棋,一邊回道:“剛剛和陳藝姐一起吃過了。”
我點了點頭,然后拆開剛買的香煙,遞給張大爺一支,也搬了一張石凳在他們的旁邊坐了下來,張大爺瞇著眼睛吸了一口煙,以閑談的口吻向趙牧問道:“剛剛跟陳藝那個丫頭走在一起的小伙是誰啊,以前也沒在咱們弄堂里見過。”
趙牧看了看我,我已然知道是邱子安,心中雖然有些酸楚,但仍笑著替趙牧回答道:“是陳藝的男朋友。”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愛絮叨,得到結果后,仍問道:“那小伙子是干什么的,能娶到陳藝那丫頭可真是不簡單!”
這次我沒有語,趙牧也沒有多說話,只是提醒張大爺,再不做好排兵布陣,最多還有10步棋就輸了,這才讓張大爺將注意力放回到了還沒有下完的棋盤上。
我起身離開了小石凳,然后從屋檐下收回了晾曬的衣服,又去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等我出來時,張大爺已經和趙牧下完棋,離開了小院兒。
我終于向正在收棋盤的趙牧問道:“剛剛陳藝回弄堂了嗎?”
“嗯,是她開車送我回來的……對了,她從你家小院里帶走了一盆花,讓我轉告你。”
我對自己種的花心里很有數,四處看了看,便發現被陳藝帶走的是那盆我去年才精心栽培出來的二葉郁金香,心中很是不解,便又向趙牧問道:“她要花做什么?”
“她沒說,可能是新房子那邊沒種花吧,正好你這邊多……你要心疼的話,就去和她要回來好了。”
我一番思慮,但也不能確定,陳藝是不是要借這盆花給彼此一個臺階下,然后讓我們的關系回到從前,我點上了一支煙,又是一番權衡思考……
我終于向趙牧問道:“她人呢,和邱子安回電視臺那邊了嗎?”
“邱子安走了,她應該還沒有吧,你去她家老屋子看看,她說要回去找什么工作證的。”
……
我去了陳藝家的老屋子,門是虛掩著的,里面傳來了一陣翻找的聲音,我確定陳藝在里面無疑,卻在外面站了一小會兒之后才推開了院門,然后進了屋子,我看見陳藝正蹲在一個老式櫥柜旁,將里面一些零碎的東西都從抽屜里倒了出來。
我靠墻壁站著,然后向她問道:“我聽趙牧說,你從我那兒拿走了一盆二葉郁金香。”
“嗯,在桌子上放著呢,待會兒帶到新房子那邊去。”
“這花不太好養,你確定要嗎?”
“我能養活。”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上一支煙,回道:“可是我不怎么想送給你……這花有點認生,離開了我的手它長不好。”
陳藝終于抬起頭看著我,我順手打開了屋子的頂燈,光線頓時變得好了起來,可是已經被搬過的屋子,卻更加顯得空蕩了,只剩下陳藝身邊那個實在是搬不走的老式櫥柜。
“你要不想送,那就拿回去吧,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去年看它開過花,覺得還不錯!”
我重重將口中的煙吐出,其實我這么說,只是希望她能像從前那樣和我保持聯系,就算花有什么問題,我也可以隨時告訴她,該怎么去培植,可是她卻不明白,而我這么繞著彎子講話也更累!
我伸手抱起了那盆二葉郁金香,準備離開,卻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又停下腳步向她問道:“對了,你們臺長后來為什么會同意你去主持我們公司客戶婚禮的?”
“我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手中抱著的花盆,心中一聲輕嘆,隨后離開了陳藝家的那間小院,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自己心里如此渴望她會說一些給希望的話,可最后也沒有多給她一點的耐心,就這么要回了這盆被她看中的二葉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