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公司的那一剎那,我身上的負擔就好似蠶繭一樣一點點剝落,我就這么以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失業了,可是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僅僅是有點難過,而這種難過是可以用煙酒去解決的,也許醉一場,明天的江橋依然可以笑著去面對這慘淡的人生。
到了郁金香路,我并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買了一瓶白酒,然后去了喬野剛接過手經營了沒幾天的“蘇菡賓館”,我想找他喝幾杯,然后吐吐生活里的苦水。
進了“蘇菡賓館”,喬野正拿著一盒撕開的泡面站在飲水機旁接著熱水,看見我的手中拿著酒瓶,頓時便會意,笑著對我說道:“江橋,你是來找哥們兒喝酒的嗎?”
“喝不喝?”
“求之不得啊!我這兒正好還有點鹽水鴨,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嘛!”
“你就別亂用成語了,天作之合是用來形容姻緣的。”
喬野也并不在意我的擠兌,只是嫌棄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泡面,轉而便將其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里。這個行為讓我有點反感,因為他骨子里還是擺脫不了大少爺揮金如土的本質,怎么說這碗泡面也是花真金白銀買來的,他不吃可以給我吃,我不吃還可以給狗吃嘛!
喬野給我搬了一張吧臺椅,兩人并排在吧臺旁坐了下來,各自倒了滿滿一紙杯白酒,然后廢話一句也不多說的喝了起來。
我一口氣便喝了半杯下去,閉起眼睛等那陣辛辣的感覺消失之后,才咂嘴對喬野說道:“知道哥們兒今天為什么來找你喝酒嗎?……哥們兒被公司給開了,心里有點不痛快!”
“失業啦?……失業了好啊!”
“有你他媽這么安慰人的嗎?”
“我壓根就沒想安慰你……來,咱哥倆喝一個,慶祝你浴火重生了,雖然和哥們兒比算晚了一步,但也是一種值得肯定的進步。”
我有些機械的與喬野碰了一個,然后便覺得和他喝酒沒勁,因為此人看待問題的角度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他也不能與我產生感同身受的階級情誼。
見我不說話,喬野又搭住我的肩說道:“江橋,我告訴你,人生就是要嘗試著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就好比,我現在開了這間賓館,雖然算不上春風得意,但起碼也是一種自謀出路吧?……今天我就和你說一句狂妄的話,要不了多久,這間蘇菡賓館就會是這條路上生意最好的賓館!”
我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哪兒來的自信?”
“就憑我是一個自信的人,陳藝要不是看中我這一點,她能這么爽快的借我35萬嗎?”
我差點就將陳藝借錢的真相脫口說出,總算酒還沒喝多,忍住心中的沖動成全了喬野的自我陶醉。
……
半瓶酒喝了下去,喬野的話也越來越多,直到二樓走下來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這才暫時停止了滔滔不絕的表達,轉而向他們問道:“兩位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情侶中的女人回道:“老板,你能不能上去管一下,我們隔壁房間的人實在是太吵了,根本讓人沒辦法休息,我男朋友明天早上還要趕早班的火車去溫州出差的!”
喬野放下了手中的紙杯,先是皺了皺眉,然后回道:“我和你們上去看看。”
我知道喬野的脾氣,怕他惹出亂子也緊隨他上了二樓,果然聽見203房間里傳來了一陣極其吵鬧的聲音,似乎里面的人正在打牌。
喬野很沖的走到了房門口,然后用食指和中指重重的扣著門,說道:“里面的人在干嘛呢,把門開一下。”
我在他身后提醒著:“你語氣別那么沖,稍微說一下就是了。”
“我他媽最煩這些沒有公德心的人了,都像他們這樣,我賓館還怎么做生意?”
“你是星級酒店住慣了,賓館里有這樣的現象太正常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間的門便被打開,里面頓時傳來一陣煙草混合著腳臭的味道,讓人感到作嘔,而正在里面打牌的有三個人,都長相彪悍,刻著紋身,明顯不能將素質與他們聯系起來。
開門的中年男人語氣很不善的問道:“怎么了,沒看見我們在打牌嗎?”
“我這兒是賓館,不是賭場,麻煩你們把牌收起來,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打擾到其他人休息。”
喬野的話音剛落,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便將手中的牌放了下來,隨后也來到了門口,其中一人叫囂道:“你他媽算老幾啊?老子是交了房費的,牌打不打看我的心情,你少在這兒跟老子蹬鼻子上臉的!”
喬野伸手指著叫囂的人,陰沉著臉回道:“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兒,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自稱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