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連翹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姑娘怎么把那梅花送人了,好歹也是銀子買的,要送也該留下一枝放在屋中,這樣白白給了陌生人是什么道理?”
“連翹,你什么時(shí)候見我喜歡梅花了?”蔣阮道。
“這個(gè)。姑娘確實(shí)不大喜歡。”連翹搖頭,當(dāng)初夫人在世的時(shí)候,自家姑娘還是很喜歡花兒草兒的,自從夫人過世后,自家姑娘每日生活已經(jīng)是十分艱辛,更沒有心情風(fēng)花雪月了。
“既不喜歡,留著有何用。”蔣阮淡淡道:“不若做個(gè)順?biāo)饲椋徒o別人。”
“可這人情也是用銀子來做的呀,”連翹一急,說話也利落了:“那老頭與咱們非親非故,送了他又有什么好處?”
蔣阮一邊不緊不慢的往前走,一邊道:“自然有好處。世上萬事萬物都要付出代價(jià)的,今日我贈他幾枝紅梅,日后他所要付出的代價(jià),必然比紅梅高出許多。只是眼下還看不見罷了。”
這話聽著不明不白,連翹聽不懂,白芷沉默的跟在身后,兩人俱是十分困惑。白芷開口道:“姑娘話里的意思是日后還會見著老先生?可是今日那紅梅是順手買的,若是姑娘早已有了主意,怎么會料到那老頭會出現(xiàn),還與人起了爭執(zhí)?”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蔣阮淡淡道。她語氣極輕,白芷和連翹卻覺得聲音里含著幾分莫名的冷意,令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待總算順利的回到了莊子上,大老遠(yuǎn)的就看見外頭走來一個(gè)身穿綠色簇新夾襖的丫鬟,嘴唇抹著紅艷艷的胭脂,見到蔣阮三人,立刻夸張的大叫起來:“哎呀我的小姐,天寒地凍的,身子還病著怎么就出來了呢,這是去哪兒了?奴婢找了整個(gè)莊子都沒找著人哪。”
“春鶯,”連翹一叉腰,立刻回到:“你這大白天的嚷嚷什么呢,難不成姑娘去什么地方還要跟你說明一聲不成?”
“我這不是擔(dān)心小姐嗎,小姐病著才好,眼下正是年關(guān),要是再出了什么三長兩短可怎么辦?”春鶯也不是個(gè)善茬,語氣頗為譏諷。
白芷皺了皺眉:“你也知道小姐病還未大好,做什么這么大聲,吵得小姐頭疼。”
春鶯扁了扁嘴,看向蔣阮道:“小姐,奴婢也是一片好意,小姐如今還病著,還是莫要四處走動,也別讓外頭的人有說三道四的機(jī)會。”
蔣阮安靜的看著她,春鶯和秋雁一樣,都是莊子上的大丫鬟,平日里的地位在莊子上也是極高的。秋雁常年忙莊子外頭的事情,和蔣阮見面的機(jī)會極少,春鶯卻是專管著莊子里頭的事情,和張?zhí)m家的關(guān)系親密,平日里捧著張?zhí)m,沒少給蔣阮下絆子。大約是得了上頭的意思,春鶯在蔣阮面前沒有一絲敬意,絲毫不把蔣阮放在眼里,面對蔣阮還不及張?zhí)m家的恭敬。
這個(gè)春鶯,蔣阮記得很清楚,上一世自己勾引陳昭的風(fēng)風(fēng)語傳的那樣快,春鶯沒少在其中推波助瀾,在下人中說的仿佛是親眼所見一般,正因?yàn)槿绱耍魃⒉サ哪菢涌欤约翰艢У哪菢釉纭?
春鶯見蔣阮遲遲沒有作聲,有些意外的看向她,正對上蔣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輕輕柔柔,卻莫名的令人心驚,仿佛在打量一個(gè)即將被毀掉的玩意兒,冷漠又惋惜。
“小姐?”春鶯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