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午后日光好的時候,連翹將屋里的被子拿到外間院子里曬,陳舊的被子中棉花稀薄,簡直只是薄薄的一層,在滿院子厚實鮮艷的被子中一眼極為刺眼。
春鶯正指揮著幾個小丫鬟將張?zhí)m屋里的幾床棉被掛在外頭的繩索上,比起連翹手里的暗淡,春鶯面前的棉被描著精致的牡丹刺繡,里頭塞滿了今年新彈得棉花,鼓鼓囊囊,一看便覺得厚實的很。棉被將晾衣服的繩索壓得直往下壓,春鶯高聲道:“小心點(diǎn),仔細(xì)別刮花了背面,可是上好的綢緞呢。”
連翹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走到另一邊,抬手將棉被掛上繩索,棉被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掛的極為容易。春鶯見著連翹,笑了一聲:“喲,連翹姐姐也來親自曬棉被啊。”說罷瞥了一眼繩索上的棉被,道:“你們都來學(xué)著點(diǎn),看人家連翹真能干,一人便能將棉被曬好,看著還不費(fèi)力,不像咱們,好幾個人一起抬都覺得累得慌。”
幾個小丫鬟便咯咯咯的笑起來,其中一人笑道:“或許是小姐屋里的棉被用的棉花上好,看著就沒什么重量,這樣的被子蓋著可舒服呢,不像咱們的棉被,又厚又大,重死了。”
連翹將棉被上的褶子撫平,不理會她們的調(diào)笑,春鶯見狀,不死心繼續(xù)道:“連翹,你怎么只曬小姐的被子,不將自己和白芷的被子一道曬一曬呢?也讓咱們看看,你們的被子是不是和小姐一樣,和我們的不同呢。”
幾個小丫鬟又是一陣笑,這般明里暗里的說蔣阮一個主子的棉被連下人都比不上,實在是有些過分。連翹柳眉一豎,正要發(fā)怒,卻見一個笑容甜甜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走來:“連翹姐姐,你讓我找的。”
“露珠,”連翹打斷她的話:“等一下,”她將最后一塊被子上的褶子撫平,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拉起小丫鬟的手:“過來說吧。”
兩人便走道一邊,湊得極近不知在說些什么,過了一會兒,連翹才拿起空了的木盆離開。待連翹離開后,春鶯叫住跟著要離開的小丫鬟:“你叫露珠是吧。”
露珠有些膽怯的看了春鶯一眼:“是。”
“別怕,”春鶯道:“剛才你和連翹說什么呢?”
“沒、沒什么。”露珠搖了搖頭,只是低著頭看自己的腳。
“怕什么,我又不會將你吃了,”春鶯聲音有些發(fā)狠:“連翹平白無故的找你做什么,你們剛才鬼鬼祟祟又在商量什么。這里究竟誰做主想必你也明白,今日你若是不說個明白,以后便別留在莊子上了。”
“別,”露珠一下子抬起頭,一雙眼睛有些無措的發(fā)紅:“春鶯姐,別趕我出莊子。”
“你只要將事情說明白,我自然不會對你怎樣。”春鶯道:“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看你臉生的很,應(yīng)該是新進(jìn)來的丫頭,好好做事,日后我也不會讓人欺負(fù)了你去。”
“真的嗎?”露珠抬起頭,表情有些希翼。
“我豈會騙你。”春鶯的語氣越發(fā)柔和,只心中認(rèn)定連翹之事必定有蹊蹺。
“其實連翹姐找我也沒什么事,”露珠道:“只聽說我繡活做的不錯,央我將小姐衣裳破了的地方繡朵睡蓮,便看不出來。”
春鶯懷疑的看著她:“就這事?”
“嗯。”露珠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