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王府占地廣寬,相應的后廚之地也很大。
寬大的院子空地上,辛映雪和盛淵王坐在搬來的椅子上,不遠處跪著大排的人。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相應的,隨著辛映雪的問話聲,站在盛淵王身后的舒先生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王府單是后廚采買這一項,日耗幾百兩銀子。
可……
“雞蛋一兩銀子一個?”
辛映雪要笑不笑地撣了撣指尖的單子,戲謔道:“這雞蛋是吃人參才得來的?如此珍貴?”
被問到的人汗如雨下,支支吾吾的:“王妃有所不知,這……”
“一日買入十個,數(shù)目倒是沒出錯。”
辛映雪把那張輕飄飄的單子扔到地上,冷冷的:“只是王爺一人,一人便能吃百來個雞蛋?犯得上日日采買?”
不等這人再說出辯解,辛映雪就輕飄飄地說:“還有這個?!?
“兩月前,皇城送來供上御用的碧梗米五百斤?!?
堪堪兩個月而已。
王府內能有資格吃御用之物的,只有盛淵王一人。
幾百斤米是怎么沒的?
“一日活雞活鴨消耗不下五十,豬肉數(shù)百,燕窩三盞,其余人參鹿茸更是無數(shù)?!?
“甚至連上賬的白菜都是十兩一棵!蔥姜一日二十兩!每日茶葉光是銀針便可耗費十斤!”
“這到底是吃的米面還是金銀?這銀子到底都是從哪兒耗的!”
管事原本還想強行辯解,被這話震得癱軟在地不敢說話。
辛映雪怒得將手中的冊子摔在地上:“簡直荒謬!”
“每日奢費巨大,全都被中飽私囊進了你們的嘴!花了這么多銀子,送到松風閣的都是什么?”
“你們吃燕窩,正經的主子吃白菜,到底誰才是主子!”
后廚的賬看似完整,查下來全是破綻。
本該有所剩余的東西全都不知所蹤,就連很多皇城賞來的貢品都不見去向。
鐵證如山前無人敢辯駁,只是跪在地上求饒:“王妃息怒,小的只是一時糊涂,絕非存心欺瞞,小的……”
“一時糊涂?”
辛映雪被氣笑了:“只一時糊涂就敢膽大包天至此,若是再讓爾等存了歹心,那豈不是要把王府都一次搬空了?!”
這樣混亂到滑稽可笑的賬目持續(xù)了數(shù)年。
而數(shù)年間,盛淵王身為王府的主人,一直被欺上瞞下,甚至是食不果腹。
這已經不是玩忽職守能說得過去的了!
慌亂求饒的人慘白著臉沒了聲兒。
舒先生鐵青著臉上前,鄭重其事地跪下請罪:“王爺王妃息怒?!?
“我等失職滋生出如此蛀蟲,還請王爺與王妃降罪,我甘愿受罰。”
城主代行政務,舒先生從旁協(xié)助的同時,也兼任打理王府內務。
盡管王府內部每日消耗巨大,可舒先生見慣了皇家的奢靡,對此并未在意,也從未細究。
今日辛映雪冷不丁這么一查,翻出這么一堆爛賬,說得難聽些,這些下人的所為簡直是打舒先生的臉!
辛映雪站起來急忙去扶舒先生起身,手伸到一半似是意識到了不妥,頓住苦笑:“先生快請起?!?
“今日之事都是下人所為,先生也是被欺瞞的,怎會是先生之過?”
舒先生僵硬著起身,眉眼俱是愧疚:“是我疏忽辜負了王爺?shù)男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