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箋以娟秀的蠅頭小楷寫的那首《漁家傲》。
沈夢魚反復讀了幾遍,只覺一股才子氣撲面而來。
武朝不是沒有詞人,可大多都是風花雪月,像這等描繪邊塞的詞,她還是第一次讀。
“寥寥數字,以幾乎白描的手法,就將邊塞的肅殺之氣描繪出來。”
沈夢魚贊不絕口:“尤其最后一句,又將家國情懷躍然紙上,好詞啊,與青樓那些傳唱的詞曲大有不同。”
李紅酥笑道:“這首詞倒也是從青樓傳出來的。”
“哦?”
沈夢魚有些意外。
商女不知亡國恨,青樓那種地方的詞曲,都以濃艷為主,怎么會有此等濃烈的家國情懷?
不過,沈夢魚有意要跟李紅酥她們多接近,便拿著詞跟她們討論了起來。
李紅酥雖然只是探花,但她出身隴西李氏,是武朝的世家大姓之一。
背后沒有家族的支撐,仕途是走不長遠的,哪怕是上官瑾,她家也有一個刺史。
沈夢魚雖是女科狀元,現在官職也比她們高,但她知道未來的發展一定不如她們,忍不住跟她們親近了起來,笑道:“我素來對詞少有研究,剛才隨意點評了幾句,貽笑大方之家了,二位想必都是行家,我還拜讀過李大人的閨中詞,此詞的造詣怕是與李大人的詞不相上下了。”
“沈大人這是在罵我了。”李紅酥笑道,“我那些閨中小詞的氣象,如何能與這首詞相比?”
上官瑾笑道:“要說詞,沈大人肯定比我們造詣深,畢竟可以時時蒙授不是?”
“崔公子倒也填過一些詞……”沈夢魚以為說的是崔九齡,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態,“不過他的詞,相比這一首《漁家傲》,只怕還有一些差距。”
“沈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什么知不知道?”沈夢魚有些懵逼。
忽然她恍然大悟:“莫非……這首詞是崔公子寫的?”
“當然不是,乃是你前夫……也就是當今昭陽公主的駙馬楊玨填的!”
沈夢魚呆若木雞。
怎么可能?
楊玨在沈家待了三年,從來沒有表現出什么文才。
就是因為覺得他不讀書,沒才華,她才會漸漸看不上他,覺得跟他沒有共同語。
“沈大人,你沒事吧?”李紅酥疑惑的看了沈夢魚一眼。
沈夢魚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沒事,我……我還要趕著去工部呢,先行告辭。”
她微微叉了下手,轉身疾步而去。
每走一步,心情似乎就沉重了一分。
好像和離之后,她才漸漸開始認識楊玨,難道以前沈家那個楊玨不是真的嗎?
是她對他了解不夠,還是他有意隱藏?
……
次日早朝。
依舊討論弱水城的問題。
有不少人反對接手弱水城,現在吐蕃要與吐谷渾開戰,必然要從弱水城進攻。
此刻接手弱水城,無異于與吐蕃正面沖突。
“接不接手弱水城,各有利弊,因此朕決定要做兩手準備。”
武皇環顧底下群臣說道:“一手準備是不接手弱水城,等著吐蕃吞并吐谷渾,再調轉槍頭來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