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樹枝上掛著晶瑩的寒霜,冷風微拂間,一片漱漱作響。
慕云諫差人送來了上好的棉被和木炭,房中溫暖如春,與外面判若兩季。
今日開祠堂,慕唯一早便起身梳洗打扮,選了一件素雅的衣裙,外面披上一件山貓絨大氅。
這大氅異常珍貴,是并著棉被和木炭一道送過來的。
看到時,慕唯也被嚇了一跳。
大齊境內山貓稀少,此絨的所有物件一律要靠北戎進貢。
而進貢來的也一般都是抹額一類,一件短小的貓絨小襖,都是人人瘋搶的存在,更遑論這直達腳踝的大氅。
舉國上下僅此一件。
皇室穿紫貂,立有大功的重臣家眷才有資格穿貓絨。
慕芷瑤愛慘了這件大氅。
但慕云諫始終將其珍藏,任由慕芷瑤反復哀求都無動于衷。
就連慕老太太都打過這大氅的主意,更別提南錦屏了。
安氏畏寒,她也連帶著怕冷。
若在往世,慕云諫只怕瞧都不會讓她瞧上一眼。
“這大氅甚配三小姐的氣質。”冷凝幫她系好了帶子輕聲說道。
慕唯勾了勾嘴角,有了這御賜大氅,今日她倒能省下許多事。
慕家根深葉茂,與姜、沈、楊并稱四大世家,除卻沈家遠在江南外,其余三家皆住在京城,慕芷瑤想做太子妃,最大的競爭對手便是另外三個世家的嫡女。
慕云諫所在一脈是嫡出長房,在家族中有著絕對的統治地位,慕氏一族所有的牌位便都集中供奉在了恒玄侯府。
庶女記給嫡母,并非口頭說說那樣簡單,而是要開祠堂,改族譜。
祠堂一開本是大事,按理各房當家皆要到場。
但南錦屏目的不純,怕傳出去有損恒玄侯府的名聲,也怕周亦卿知曉后不依不饒,便決定在府中悄悄進行。
開祠堂前,眾人要先去拜見慕老太太。
慕老太太常年禮佛,早已不問雜事,上一次現身還是在太后的壽宴上。
慕唯剛出了院門,迎面就撞上了一臉喜色的慕芷瑤,當她看到慕唯身上披著的山貓絨大氅時,原本欣喜的臉色瞬間就黑成了木炭。
“三妹妹披著的是…”
慕唯一臉惶恐:“我也不知,是父親送給我的。”
慕芷瑤的嘴角都在肉眼可見的抽搐,她太想要這件大氅了,連做夢都想。
以至于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父親藏在書房里的那件。
為何這個慕唯昨日才來,父親就將這么貴重的東西給了她?
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庶女,怎么配?
慕芷瑤憤恨地絞著手中的帕子,險些將一口銀牙咬碎。
“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怎能穿得這樣素凈?妹妹快脫下來,千萬莫要惹母親不快。”
慕唯不動聲色:“不礙事的,父親叮囑我天寒,今日定要穿著,我若不穿,父親豈不是也要不快?況且母親待我那樣好,怎會怪罪?”
慕芷瑤一僵,她搬出母親,沒想到慕唯竟搬出父親?
思慮間,慕唯已走過身去:“二姐姐快些,祖母要等急了。”
慕芷瑤一口惡氣梗在喉間,一把拉住慢一步的冷凝,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冷凝低眉答:“奴婢昨日在夫人房中復命,確實不知。”
冷凝昨日去時她也在,自知冷凝并未說謊,只好冷聲道:“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